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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這一家人,背後這一大群人,都沉甸甸壓在他的肩膀上。
阿照原來還有個兄長,也是他的親兵心腹,不過死了,徵戰西南是為他擋了一支毒箭,當場倒地身亡。還有阿康,別看他整天樂呵呵,實際卻是個年幼喪父被母親拉扯長大的單親孩子,上頭還有一對年邁爺奶,他父親是楊延宗早年麾下的車兵,後來戰死了,撫恤的隊長見他家老的老小的小實在艱難,回來給錄入了報備冊子,那冊子上的人楊延宗都儘量安排,阿康也實在爭氣,後來被挑進了親兵後備營,家裡才漸漸好了起來,不再窮困。
如阿康阿照的他麾下還有許多人,青年的,壯年的,都是家中的頂樑柱,倒不得的,一倒下去這年頭整個家都垮了。
這些都沉甸甸的壓在楊延宗肩膀上。
父親的褒讚,期許,欣然,他的母親是不聰明,但到底是他的生身之母,他願意忍受她常年累月的絮叨嗔怒和埋怨。
在他們的眼中,他永遠都是言簡意賅卻屹立不倒的。
可他終究不是鐵打的,也會有疲憊的時候,譬如現在,大獄到底陰寒,他後背肩胛骨的舊傷正隱隱作痛,身上也有些發熱。
剛從陽都脫身出來,就聽見顏氏的操作,楊延宗真不想過分苛責自己的生母,但那一瞬他頭疼欲裂。
可就算這樣,他還是快馬趕了將進一百里的路趕回了綏平。
他沒想到他踏進家門第一瞬,聽到卻是蘇瓷那句「大公子這些年並不容易,他也很辛苦,咱們幫不了他,也別給他添亂了,行嗎?」
——這麼些年,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體恤他的不容易,他的辛苦。
旁人一直以為他是無堅不摧的。
那剎那心血上湧,楊延宗突然有一種被理解的感覺,這種感覺太奇妙了,也太難形容的,卻無法不讓他感到窩心。
他嗬地笑了一聲,原來也有人知道他的辛苦,他不容易嗎?
一種難以形容的熨帖。
心像被什麼被觸動了一下,這種酸甜甘苦都糅雜在一起的滋味,複雜難言,卻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痛快舒暢。
他搭在桶壁的手落在溫熱的水中,濺起水花,他伸手抹了一把臉,嗬嗬低笑了兩聲。
……
楊延宗洗了個澡出來,再用了遲來的午飯,疲憊感消褪不少,精神頭也見好了起來。
整軍前期不用他親自去,該吩咐的工作已經吩咐下去了,他正低頭整理袖口,便聽見後宅月亮門方向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在那門前停了一下,接著守門親兵的硬底皂靴特有的腳步聲就往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阿康進門,小聲:「主子,老爺回來了,額,據說和老夫人在爭執。」
阿康的話說得是十分隱晦體面了,實際上,楊父身體不十分好乘車歸的,比楊延宗略慢一個時辰左右,才剛剛進門,他一進大門就殺往正院,咆哮怒罵聲大得站在前後宅連同的月亮門都隱約聽得見。
楊重嬰自詡是個體麵人,素來不願意和顏氏一般見識,多是懶得理她,但這會他真的被顏氏的騷操作驚到了,火光直竄天靈蓋,一把推開扶他的親兵衝進門,指著顏氏的鼻子就咆哮:「你的腦子呢?你告訴我你腦子想的是什麼?!啊!!你自己不懂,就不會多聽聽兒媳婦的嗎?!」
「都讓人你好好待著了,你這是還要往哪跑啊?哦,倘若一家人都進去了,就你跑了,你就快活得很了?下半輩子很愉快了是吧?!」
廳堂還堆著箱子,顏氏被楊重嬰指著鼻子狂噴,一屁股坐在箱子上,她憋得臉通紅:「……我,我這不是六神無主了嗎?」
說一家人都遭殃了,就她一個跑了她會很慶幸後半輩子過得很愉快,那肯定是屁話,不可能的。
但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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