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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手輕腳,緩緩推開屋門。
「我最初,確實只是想找點銀錢。」他抿了抿嘴,聲音裡多了一抹不卑不亢的意味,「但是我也不怕遇到誰,我都想好了,如果遇到的是她們家的小姑娘,我就跟她說我走錯了,道個歉,什麼也不幹。」
他沉默著,遲疑著,跪在京兆府府衙「明鏡高懸」的匾額下。
跪在李錦的面前,跪在自己心中的公允面前,他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但如果遇到的是她們家的別的誰,我也一點都沒打算客氣。」
肖洛淡淡笑起:「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一家這兩個老傢伙,在我眼裡都是一樣的鼠輩。」
李錦怒意未消,聽到他說鼠輩二字,深吸一口氣,毫不避諱的直戳他的脊樑骨。
「鼠輩?現在的你,與你口中的鼠輩,有多大的差別?」他起身往前站了一步,將金舒擋在自己的身後。
就見肖洛絲毫不畏懼,迎著他的目光,挺直了腰板:「起碼,我不是會在人身後指指點點的小人,起碼,我會當著一個人的面,將我想說的說給他聽!」
「我不會杜撰,我不會誇大,我不會殃及無辜,我不會造謠生事。」他深吸一口氣,「我會實事求是,有一說一!」
公堂裡,李錦雙手抱胸,自上而下瞧著這個烈性漢子的面頰,眼眸微眯。
若他不是個命案在身的人,李錦倒是蠻欣賞這種,將自己的靈魂與處世的原則綁在一起,剛正如山一樣的人。
聽到這裡,李錦懂了。
剛正與正直,在人際關係裡,其實是一把雙刃劍。
適當的圓滑世故,放過別人的同時,也會放過內心的自己。
這個道理,肖洛不懂。
「十年前,家裡遭了變故。」他稍稍和緩,自嘲一般的笑起,「那時候我爹在京城也算是有點名氣的石匠,有一支自己的工匠小隊。」
「後來有一次,在給一個大戶人家做工的時候,出了事故,死了人。」他深吸一口氣,「我爹借錢給那家人墊付了銀子,從此欠下了數目巨大的高利貸。」
說到這,肖洛沉默了。
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像是一根刺,戳在他的心頭上。
李錦一動未動,睨著他的面頰,連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都沒有放過。
但肖洛像是故意在迴避什麼一般,再開口的時候,卻直接跳過了十年前家道中落後發生的事情,自顧自的說起案發當日,在現場他看到的一切。
「她家其實也不富裕。但是她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還以為她過得很富裕。」
他笑起:「家徒四壁。」
那天,他進屋內之後,手裡握著為了以防萬一才帶在身上的防身匕首。
悄悄咪咪的翻找了兩個抽屜,裡屋突然傳來了牛黛的聲音。
「她以為是她孫女回來了,就喊她拿兩個窩窩頭吃。」肖洛頓了頓,「我那時,看著她站在裡屋的桌旁,背對著我倒水。」
說到這,他停住了。
沉思了許久,雙拳緊握,他嘴抿成一條線,半晌之後,聲音大了幾分:「我看著她背對著我的樣子,一下就來了火!」
牛黛曾經胡說八道的那些話,曾經那如看過街老鼠一樣,衝著肖洛投去的目光,此時此刻化成仇恨的種子,在肖洛的心中破土而出。
「我就覺得,我不殺了他,對不起我父母在天之靈。」他深吸一口氣,「就算現在她死了,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他的恨意,化作推動他刀柄的力量,驅使著他的靈魂,一刀又一刀的,向著一個年過花甲的病弱老人,瘋狂的宣洩。
就算到了現在,跪在京兆府的大堂裡,他仍然高昂著自己的頭,直面那「明鏡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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