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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內燈火通明,齊貴妃衣不解帶地侍奉在趙益身邊,一側的劉福三端上熱水,她便絞了手帕為趙益擦臉。
趙益雙目渾濁,本就黑灰交雜的頭髮如今更是斑駁,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聖上,您寬寬心吶,如今事情已經鬧成這樣,您就別傷心了,」齊貴妃說著,又開始抹眼淚,「也是臣妾不好,大殿下喝酒時該勸著他點,若是勸了,他也不至於突然耍酒瘋,平白丟了性命」
「他不是耍酒瘋,他就是要殺朕,」趙益荒唐一笑,又覺傷心,「朕知道他心裡苦,可若非他一早存了不臣之心,朕何必……朕究竟哪裡做得不好,上天為何要這般懲罰朕,先是老三,再是鴻兒,一個個都走了,都走了……」
「聖上!」齊貴妃又哭。
劉福三忙勸:「聖上,貴妃娘娘,還請保重身子啊!」
說話間,百里溪已經到了寢殿門口。
劉福三餘光瞥見後,忙暗示他進來,卻看到他徑直跪了下去。
劉福三愣了愣,回過味後當即裝不知道,繼續寬慰齊貴妃和趙益。
齊貴妃心情平復些,突然嘆了聲氣:「臣妾當時嚇暈過去了,也不知究竟是怎麼個情況,那百里溪不是平日自詡最有分寸嗎?怎麼動起手來沒輕沒重,竟然就這麼……」
趙益臉色難看,用手帕捂著嘴咳嗽幾聲。
齊貴妃心疼地拍拍他的後背,又突然道:「聖上,臣妾卻想越氣,百里溪殺了大殿下,哪能一點罰都不受,不如就收回他代帝批紅的權力,叫他知道知道冒犯主子的代價如何?」
劉福三聞言心下一驚,趕緊低眉順眼去了牆角。
「收回權力之後呢?依愛妃所見,代帝批紅的事該交給誰?」趙益淡淡開口。
齊貴妃愣了愣,回過神後有些訕訕:「自然是聖上親自理事。」
趙益冷笑一聲,齊貴妃再不敢亂說話了。
夜色漸晚,外頭突然下起了雨,雨下了一夜,一直到天光即亮才停。
趙益夢中驚醒,睜開眼睛時已是後半夜,齊貴妃在旁邊睡著了。他靜了片刻顫巍巍起床,劉福三趕緊將人扶起來。
「怎麼一直是你在服侍,百里溪呢?」趙益聲音衰老且淡漠。雖然不準百里溪侍疾,可他若真不來,趙益心裡一樣煩躁氣悶。
劉福三忙道:「回聖上的話,掌印一直在外頭跪著呢。」
趙益一愣,蹙眉:「跪著作甚?」
「……您雖未責怪,可他到底心裡不安,不知該如何贖罪,從昨晚起便跪著了。」劉福三忙道。
趙益眉頭緊皺,心情卻略微好了些。他沒有多言,徑直往外走去,果然看到百里溪跪在院內,身上衣衫濕透,臉色凍得青白。
趙益雖恨他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可也心裡清楚,若非他動手,如今死的或許就是自己,只是一時間失去兒子的悲痛大於其他,這才看他不順眼,可如今再瞧他這副模樣,心裡的彆扭火氣頓時散了大半。
「你這是……」趙益話說到一半,幽幽嘆了聲氣,「朕倒沒有遷怒於你,起來吧。」
「奴才殺了大殿下,罪該萬死,還請聖上降罪。」百里溪緩緩開口。
趙益眉眼緩和許多:「如今朕還病著,若是給你降罪,誰來替朕處理朝中之事?」
百里溪沉默許久,俯身下去:「如今大殿下的遺體還在高臺之上,聖上又在病中,奴才想請命主理大殿下喪事,沐浴齋戒辦理法事,還望聖上批准。」
趙益頓了頓,眼圈有些紅了:「朕倒是疏忽了。」
劉福三攙扶著趙益,見他沒有立刻答應,忙道:「聖上,奴才理解掌□□意,可讓掌印主理只怕是不妥,不如請貴妃娘娘和二殿下主理吧,他們是大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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