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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如幾年前去廣黎做客時說的,送了她一匹通體雪白的小馬駒,就拴在水榭的馬廄裡。

可文瑾已有赤兔,並不覺得大盈小馬駒新奇。

她同傅在一起,收到過太多禮物。以至於旁的東西不能再打動她了。何況是敵國太子燙手的禮物。

文瑾在摔死太子送的兔子後,放火燒了他送的小馬駒,她天性善良,會收養孤兒,小雞小鴨。但也會毫不猶豫燒死敵國太子送的小馬,她雖為女子,敵我意識是分明的。

南宮玦在高臺上看著她縱火燒馬,馬的嘶鳴聲挑戰著他的神經,他視線緊盯著她的蒼白倔強不服輸的面龐,他眸子裡也有火焰。

自大盈南宮意那日在殿內警告太子沉住氣後,太子沒有來犯,只在高臺看她於水榭生活,這倒把文瑾散步的心情也抹去了,她終日在屋內半步不肯出屋門了,就坐在窗前看書,大盈這邊的書籍比泱泱大國廣黎來說要粗糙的多,看著打發下光陰也是可以,畢竟她已經沒有人生,就看看書吧,任何時候不能放棄自我。

十二月中旬了,西南冬裡溼冷,傍晚開始下著些冬雨,文瑾沒有關窗子,今日裡拿了一本人物列傳在看,看著看著因為身子乏軟便靠在窗畔軟榻睡著了。

睡著後夢見她在冬園小國子監看書,她穿著那件紅色披風,和那人在冬園淋雪看紫杉樹。又夢見小時候和他一起圍著阿嬤嬉戲打鬧,手牽手在長長的宮牆邊瘋跑。還夢見他送給她一枚稱職賢后的獎章,他陪她在摩訶騎駱駝看星星。最後夢見那日她在鑾殿外,他閉目坐在龍椅上,他先她一步走了。

她心頭猛然一悸,眼睫動了動便欲醒來。

朦朦朧朧裡,冷風夾著細雨從窗子吹進來,暮色四合,屋內逐漸暗了下去,外面幾個婢女在玩跳格子,小聲笑鬧。

一陣風落在身上,文瑾身上一陣發冷,便將惺忪的眸子緩緩張開。

便見屋內不知幾時點了一盞昏黃的小燈,燭火朦朧裡,立著好標緻人物,是他。

傅景桁拿著一件薄被子從床鋪那邊緩緩朝她走過來,他身上穿著她前二年縫的藏青色常服,臉上佈滿青茬,面龐越發清俊了。

文瑾想四月來不曾夢見他,終於他來她夢裡了,她對著他溫甜的笑笑,她好久不說話了,伸手緊緊拉著他衣袖,他衣袖上還有窗外應景的風雨溼意,夢境真實的很,她沙啞著嗓子叫他:“大王...你來看我了...”

傅景桁目光落在她惺忪的杏眸,他走近了將被子搭在她身上,把她睡著後落在心口的書拿起擱在桌上,他眸子很深,壓抑隱忍著,仔細端詳她美麗的面龐,抬手輕輕摩梭著她的面頰,粗糲的指腹帶著些憐惜,“乖,你瘦多了。怎麼不去床上睡。窗邊冷。”

文瑾乖巧的將面頰偎依在他溫熱的手心,記起他中毒後身上冰冷,身子受痛,可在她夢裡他的手是熱熱的,老人說夢是反的,果然不假。她問他:“你還覺得冷嗎,身上還疼不疼了?你那天沒有回家打門,我一直在等你。禹州州官的貪腐案我想好了,我說與你聽吧。”

“不疼了。都好了。”傅景桁冷靜地說著,眸子深深鎖著她的面頰,心裡早已潰不成軍,“禹州州官的案子晚些再說。”

“哦,你都好了。”文瑾想他去了‘那裡’,應該就感覺不到痛了,也不覺得冷了,她說,“陪陪我吧。我想家了,我一個人太久太久了。”

“朕知道你想家了,朕來了你不會一個人了。朕帶你回家。”傅景桁探出手打算將手臂圈在她細腰,手指剛搭上她溫軟的身子,門板便被人敲響了。

文瑾的惺忪睡意盡數不見,人也清醒過來,將眸光去望向門畔,想來是送晚膳的婢女或者趙太醫來了,她再回過頭來,身畔哪裡還有大王的身影,只有那邊帷幔及窗子被冷風吹的輕輕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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