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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乃紅樓常客、貴賓,他的腰包中從不缺世人多求不壞的銀錢,而他往紅樓必得包間雅房,選兩三名性子怪模樣俏的清倌人,倒也不問雌雄。

紅樓的內庭院裡應先生的求,植栽種片寒楓林,三秋季節先生遁林暖酒燒紅葉,懶倚醉臥枯葉滿鋪,枕著倌人細嗓柔曲淺眠。

空明朗月柔照,先生反常的滴酒未沾。近些日子,先生每往紅樓衣衫總沾些暗色的腥血,面白無健氣的血色。

我竟想往他淡唇上添些紅口脂。

往亂葬墳回探看故舊,不問我願不願回去看一眼。他曉得亂葬墳於而言,於大多無可歸處的人而言,實是個不折的傷心地。

回亂葬墳的先生足四五月未光臨紅樓生意。春過半旬先生留樓裡的下丁領回對荊釵素衣的母女,按先生吩咐由我領帶授藝,安居紅樓內。

做養孃的當夜發癲咬碎後牙藏毒,獨留孤女隨我學藝討生。月下客稀,我執壺秋露白啜飲聽此女新練曲,曲畢忽問小囡名姓,她惶亂得指顫撥斷琴絃沁流血,掩面緊抱懷中琵琶,弱如蚊嗡躊躇地答了句。

芷蘭。

同我一字重,算不得運好的名。

我應當識得她。

花前薄紗重簾隔,芷蘭同大幫姊妹待客,被人圈擋攔在外,眼瞧著如招展花枝的勸酒女賠笑,不止地傾倒新窖的白燒,哄黑影般的愚笨男人灌啜。

影子是先生帶來的奇怪男人,我囑咐芷蘭今夜需早關窗鎖戶熄燭就寢,聞聲見光也不得擅出房。

芷蘭怯生地抬眼盼我,頷首應下。

專獨留的雅房燃香縈,先生身子不適早歇下,我守在底樓道口處,靜等宣告在外的名士和影子來尋我。影子被灌的醺而未醉,他跟名士起爭執終敗北,頗氣餒地摔壞滿桌香酒紅肉,倚倒階欄,半耷眼皮,嘴裡還喃罵十三顛皮臭不要臉。

名士明知影子罵槐,也不惱,直勾地睥我。

我道出後院小門往樓外西北角去,沿柱攀簷上兩層,左數右第七扇窗欞推開臨右牆的是先生正安寢的床榻。

歌舞昇平的紅樓那夜寂靜,苟活賣笑的百八十人永眠,紅綢綠瓦翻新成官家巡遊的暫居,名士慈善留我與芷蘭做良妾以封天下誣謠眾口。

他留我二人自有緣由,我與先生相熟,他便一再詢問我先生早年如何。芷蘭好歹為下屬影子養女,影子為其效力,雖說不怎地在意父女情意,算的一個把柄。

深宅苦梧桐,江南落得細雨愁。我與芷蘭窩居香閣,緊閉窗扇彈曲作詞解困悶,時而透風常望見姓周的因先生事發癲,長廊撞見獻媚討好的男女,多落得個身慘命隕是下場。

渾噩地蜷於陰潮的房裡度日,我緊摟著芷蘭枯瘦病體,嗅到一絲腐死透出藥苦味。幼年孤苦染的絕命的頑疾,請郎中瞧過,說能教她走的痛快些。

她服下藥後,血肉潰爛剝落,唯剩具白骨。

他們非要處理掉,我偷藏了一根直骨磨簪子刻雙蘭,日日別在發間。

那日天郎,唐沅開了困住我的閣門,告知我山巔決鬥的聞訊,令我前往。名士派兩伺候的丫鬟替我沐浴穿衣梳妝打扮,將骨簪穿在高聳的髮髻。

胭脂春紅笑靨面,紅袍粉裙綠籮裳,數百上千的女子容妝揚笑,赴往山巔,死於先生的劍下。

我手裡粘連的血和牽扯的命不比亡命徒少,但身死一刻我手中握的是芷蘭的骨。

禁地醫院裡的成員在進行秘密的實驗,先生不幸地成為出生於煉獄成長在囚籠的白鼠。

我也是。

比的頂級實驗先生低三個等級的我,擁有更多自由。

芷蘭她聽信她養父誤導意欲殺死我,我教她尋個合適的時候,親手摘下我的頭顱。在露天高牆內的空地鏽鐵鞦韆前,我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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