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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恩瀚說到這裡又笑了笑。

「聖上賜婚後，小王爺往微臣家裡跑的更加勤快了，他這是怕霜哥兒不願意，又不能拒絕，生生憋屈呢。他真是想多了，霜哥兒怎麼會憋屈呢，霜哥兒不過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喜歡小王爺罷了，就小王爺那個蠢蛋，自己沒看出來，這叫人在局中，霧裡看花。」

皇帝覺得又有點樂，也並不是沒有人跟他家裡長家裡短，以前自己的妃子在自己過去的時候也總會說些這樣的事。以前他有些不耐煩，不過是隨意的聽著，而現在，在他幾次大開殺戒，後宮當中一個個妃子也被前朝，被家族牽累下臺，這整個後宮也都風聲鶴唳一般了。

自己就算是去哪裡坐坐，那裡的妃子也是一副生怕自己被砍頭的模樣，太沒勁了。皇帝知道高處不勝寒，他一直都有這樣的感覺，可或許是因為人快死了，他忽然又想過一點平凡的生活。此時董恩瀚所說的話，又切到了他心裡頭。

皇帝笑著道_「原來，小王爺往你那裡跑，是追美人去了。這也真是辛苦了我們的小王爺。」

「這可不，他辛苦著呢。不過，上面那些都是廢話。」董恩瀚呵呵_笑，他的眼中忽然多了一絲非常炫眼的光彩，看著皇帝的眼神，甚至帶著一絲清晰的孺慕色彩。就像是兒子看自己最尊敬的老子一樣。

「在微臣來之前，小王爺笑著打趣微臣說，侯爺捱了三十大板，是皇上為了微臣故意打的。」

皇帝眉頭又是一挑，心尖也劃過一絲什麼。

龍圖安的分析是沒錯的，皇帝雖然要死了，但是這不是還沒死嗎？他要罰一個人，要罰一個家族，哪裡還需要什麼藉口理由。

侯爺當時撞了上來，他的心情正不好。

他當時也存了要董恩瀚再做一次刀子的意思，但，最重要的，還是在聽到侯爺告狀的時候心中升起的不喜。

董恩瀚，那是幾次救了他的人。這個人，會討自己的歡心，他能從對方的身上看到真誠。若是沒有他，就是他這個皇帝的命都會葬送在刺客的手裡。侯爺算個什麼東西？當初侯爺本人不在出行名單上，事後竟然敢如此對待自己的功臣？

這樣沒有眼力見的東西，不打他打誰呢？

而現在，看著董恩瀚的眼睛，皇帝覺得，心裡有_絲莫名的奇異。

「微臣本來是不大相信的。」董恩瀚的聲音很輕，很輕，非常輕，但是，眼神卻更濃烈了，「您可是皇上呢，那是侯爺，皇上怎麼可能會為了微臣這麼個小人物直接打了侯爺的板子呢？微臣不信，不敢相信。但是，微臣剛才聽到皇上說，微臣可以不用上朝，微臣信了。」

然後，董恩瀚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誰都能感覺到他的歡喜。他身邊的皇帝，自然是感覺的最深的。

「皇上，微臣本來就是皇上的臣子啊，微臣怎麼會不願意呢？微臣有今日的一切，都是因為皇上的提拔。對於皇上來說，也許這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微臣來說，微臣剛到皇城就受欺負，之後就算有王府幫助，稍微好些，但是，那跟皇上的提拔也是不能比的啊。為了皇上的知遇之恩，讓微臣做什麼都願意的。更何況……」

董恩瀚的聲音又輕了起來，他低下了頭，單膝跪下，「皇上，以前是臣，只是臣。可是……我現在卻覺得，皇上也是……長輩。微臣這麼說，真是死罪。可是，微臣卻是真的這麼想的。微臣有時候瞧著皇上……跟微臣記憶中的父親像呢。」

後面的小半句話，董恩瀚大約是真的不好意思，又覺得是真的大逆不道，所以他說的有點含糊，說的聲音更低。如果不是皇帝全神貫注，恐怕都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然而，皇帝還是聽見了。這一瞬間，皇帝只覺得自己的心中柔軟了起來。

他有那麼多的兒子，那麼多的兒子選擇了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