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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流程告知。」喬藤摘眼鏡,哈了一口氣,擦拭著鏡片,「不過,這臺手術確實和普通流產手術不一樣,孕婦體內藥物積存,必須排清毒素,血液科的夏主任會配合我共同主刀。」
陳崇州薄唇緊抿,好半晌,「最壞結果是什麼。」
喬藤咂舌,「無法再懷孕,或者術中大出血。」
他驟然抬眸,面容深沉得駭人。
「當然,我一定盡力避免,但你也要做心理建設,很多意外不可控,你是醫生,你瞭解。」
「我不瞭解,我從沒失手過。」陳崇州雙目猩紅,「喬藤,你也不能失手。」
「陳主任,男科和婦科性質不同,你的手術負責外部,失敗了無非是功能廢了,我這裡失敗了,就是要命。」
紙張攥得殘破發皺,他情緒平復良久,泛白的手指緩緩簽下名字。
陳崇州返回病房,沒發出半點聲響。
直到沈楨感受到他的撫摸,乾燥發燙的溫度,掌紋深淺不一盤桓,裹住她面頰。
她知道,他和喬藤剛才在商量手術事宜。
隨即,坐起來,等他的坦白。
陳崇州佇立在她面前,語調悶沉,「明天喬藤親自主刀。」
沈楨仰面凝視他,恨不得洞穿他的一切,「流掉——」她一字一頓,「你不後悔,對嗎。」
他迎上她水濛濛的眼睛,她偏偏固執,不肯掉淚。
像遺失的小麋鹿,粉碎了一身靈氣與純情,安靜落魄,發痴得可憐。
「沈楨。」陳崇州心裡堵得慌,像鉗子在翻騰,戳他的肉,他屈膝半蹲,指尖拂過她眼尾,「會有的。」
她瞬間撇開頭,抗拒他的親近,「和誰有。」
「我們還會有。」
「是嗎?」一滴淚濺在他虎口,潮熱過後,只剩濕冷,「這個不要了,還要下一個幹什麼。」
他右手緊繃,「我的難過不亞於你。」
「慧姐呢。」她打斷。
陳崇州急促喘息,「在分局。」
沈楨直勾勾盯著他,「我和慧姐無冤無仇,她憑什麼害我。」
之前,他也沒正面回答,只告訴她,慧姐經手的中藥有問題,具體受僱於誰,卻絕口不提。
他胸膛一寸寸膨脹,又一寸寸覆沒,身軀抵著她。
陳崇州並非輕易生起波瀾的男人,他這一刻的反應,暴露了另有隱情。
「陳家不容,還是何家不容。」沈楨握住他胳膊,「託生在我肚裡的孩子,我有權決定他的去留,別人沒有資格,我只要一個答案。」
他閉上眼,竭力剋制,「保姆混淆了中藥劑量,她沒有供出主謀。」
倪影嫁給陳智雲,做風光無限的陳夫人,她縱橫情場摸爬滾打,釣上這條大魚,沒道理自毀前程。
倒是何佩瑜,一心攀附何家的姻親,為二房助力,明裡暗裡的不待見她。
至於何家,聯姻傳得滿城風雨,何時了名正言順,排擠礙眼的情敵也正常。
可歸根究底,罪魁禍首依然是男人。
「我不怨任何人,我只怨你。」她在無望而無力的漆黑中,狠狠撕扯他衣服,「是你護不住我,護不住孩子。陳崇州,你運籌帷幄有錢有勢又怎樣,你做得了主嗎,改變得了局面嗎?」
陳崇州脊背僵硬,猝不及防鬆垮下來,他一言不發抱緊,任由她質問發洩。
第二天早晨,喬藤在消毒室洗完手,穿上無菌服,直奔手術室。
廖坤當天正好接診,特意趕過來寬慰陳崇州,在病房沒見到他人,一瞧這副陣仗,也慌了神,「要輸血?」
「有可能。」
他震驚,「這樣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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