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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揚:?
讓我死對頭給我出主意泡我妞?
夜場紙醉金迷,聲浪喧囂。
冷酒玻璃的蠣光,洋紅短裙的艷火,昏暗不定地舔過一截腕管。
標直漂亮,品學兼優。
青花折腰杯被拇指與食指端持,它腰腹彎曲內收,班斐長指一掐,倒真像圈了揚州瘦馬的細腰賞玩,盈盈不足一握。
別人泡吧飲酒他飲茶,主打就是優雅叛逆。
凌揚眸光晦澀。
班斐不是首都本地,他是從江南進京念書的。
起先人們並不知道他是梁氏大少。
英帆中學那個初秋清晨。
少年站在講臺旁,眼睫低垂,沉默寡言,像墓園雨霧裡,黑西服簪起的那枝白玫瑰。少年生得雌雄莫辨,那口維揚話亦是水裊裊的,很快就成了男生們故意捉弄的物件。
取外號娘娘腔。
當時班斐還沒改名,叫梁笑斐。
男生都叫梁娘娘。
最嚴重的那次,班上流傳起梁笑斐是天閹的謠言,男生們看熱鬧不嫌事大,趁著課堂午休,拉下厚窗簾,捉了個最醜的齙牙眼鏡妹,逼她跟梁笑斐接吻。
鬧得很大。
全年級跑來圍觀,凌揚也饒有興致佔了個前頭位置,甚至還對上了對方的目光。
從這一刻起,他們結了樑子。
「呲啦!」
厚窗簾濺滿了粘稠的血。
黑髮少年半跪在地,用那一支拿到了年級第一的派克鋼筆,扎進領頭欺凌者的脖子,零星的血沫濺到愉悅又迷人的青澀臉龐。
鮮血,尖叫,恐懼,驅逐。
鋼筆事件後,當事人隨之轉學。
中考。
他又見到梁笑斐,面帶微笑,姿態得體,舉手投足亦如神祇般耀眼。
身邊是一群簇擁他的天之驕子。
在考場裡,梁笑斐慢條斯理翻開考卷,彷彿注意到凌揚的觀察,抬眸朝他微微一笑,那支舊鋼筆掐在冷指裡,銀色筆尖泛著森寒的光,隱約粘著一縷血肉。
又過不久,凌揚從長輩的口中得知:
梁笑斐強迫高中室友!
秦郵公館那女主人,受不了兒子出櫃,歇斯底里放了一把火,救出來已經不成人形。
梁家新喪,視梁笑斐為災星,火速送出國自生自滅,但人家非但沒滅,隨了母姓,咬過班家的橄欖枝,登了常青藤聯校王座,年少威名至今不減。
凌揚忽然想起,當年那些霸凌者,現在基本都銷聲匿跡的。
巧合嗎?
凌晨兩點,聚會散場。
凌揚悶著心事,灌了滿肚子的冷洋酒,他搖搖晃晃起身,豈料腳步一顫,當頭栽進卡座。
「唔……呃!」
卡座無人,隨意搭架一件黑灰色低壓系馬球大衣,暗的色,冷的香,摻著微潮的墨水。
那檀香很怪。
纏著廟裡的香燭氣,又像是燒了半段的金紙。
「凌揚?」
凌揚陡然清醒,掙扎著從大衣裡爬起來,肺腑吸口冷氣。
班斐從他臂間抽出馬球大衣,細緻摺疊後,又搭進肘彎,似是無意閒聊,「週末有個球局,你來不來?我記得你初中校隊麼,球踢得很不錯。」
他似笑非笑,「就是準頭不太好,老往人臉踢。」
什麼意思?秋後算帳?
凌揚雙肩壓緊,目光剎那銳利。
班斐偏過臉,下頜收得剋制優雅,短直黑髮在額頭攏出一抹美人尖,潑出天鵝絨的漆光,他像個知心體貼的兄弟,讓衝突消弭無形,「啊……對了,老同學也給你出個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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