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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伍校尉領著一干將士離去,火銃營的木柵欄外兩個士兵重新替上值守,虞仲淵在兩具白布遮蓋的屍體前駐足,神色沉重不發一言。

沈先站在離得稍遠處,也不方便此時上前。探究的目光隔著谷三七等人只得粗粗打量後停住,回首卻見蒼泠面色蹙著眉,一臉的凝重。

「怎麼了?」他低聲問道,「可是發現有何不對勁?」

蒼泠看著他,欲言又止。沈先想了想,「先回帳吧。」

因為虞仲淵等人的心思現在都在那賊人身上,便也沒人關注到他們跟來和離開。

「你是不是懷疑,那賊人鬧出那麼大動靜卻沒有真正闖入火銃營覺得奇怪?」一到帳中,沈先先一步開口,看到蒼泠驀然睜大的眼睛便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試探。」沈先說出自己的想法後,又鎖緊了眉頭,「只是平白害了兩條人命。」

低眸看了眼垂握的拳,蒼泠抿直了唇角,「他不在乎。」開口時語氣透著些疲累。

「他當然不會在乎,」沈先接言道,「別說兩個士兵,哪怕整個軍營所有的人,他月旻又豈會看在眼裡?要棄的東西,早晚而已。」

厭惡之情不遮不掩,沈先直直地望向蒼泠,「不能再忍,也不能再如此下去。」繼續再佯裝只會讓沈家軍走向滅亡,雖然,曾經,他以為那是最好的辦法,「該做個了斷了。」

一瞬不眨的眼眸中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未出口的話梗在喉嚨,蒼泠只覺有一剎那,似乎他什麼都知道。

「以為得到鑄造火器的圖紙就能滅了沈家軍?」目光凜冽,沈先突然冷笑,「他們還真當陛下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

蒼泠不解地喃喃:「所作所為?陛下?」眼裡是迷惑。

沈先抿了抿唇,笑容變得似是而非,淡淡吐言:「班師回朝的那日,父親告訴我,軍中早已混入了細作。」

……

那一日,沈先因策馬縱街剛挨完家法,捂著屁股挪往父親的書房。

「你有什麼想法?」

「依卑職看,先不要打草驚蛇。敵在暗我們在明,在沒有弄清他們的目的之前,還是靜觀其變。」

在廊簷下停步,沈先屏住了呼吸。

「何況,我們也沒有證據。」

彼時,沈先並不認得離洛,自然也不知與父親密談的人是誰。更甚者,完全不曉得那人是何時又是從何處進的侯府。

只聽得那人的聲音,似乎不擔心門外有人偷聽,不但不壓低反而朗朗而談?沈先覺得奇怪,左右環顧了一圈確也無其他人,按捺住疑問繼續聽了下去。

「你啊,」卻聽得父親沈景曜笑了起來,「凡事都要找到證據,小心反過來讓那人有了可趁之機。」

「將軍怎的不信卑職了?」那人的話音中沒有懼怕,而是反問了一句,「況且將軍不是告誡過卑職,切莫無憑無據錯冤枉了好人。卑職都記著呢。」

低低的笑聲傳來,沈景曜調侃道:「真不擔心?」

「不擔心。」簡潔有力,那人似乎很有自信。

「即便我不在了?」

沈景曜的話問得毫無預兆,沈先楞了楞。

「沈家軍還在,卑職就在。」那人卻毫不遲疑。

……

沈家軍還在,將軍已不在,信誓旦旦的人也沒了蹤影。沈先苦笑著搖頭,在桌旁坐下,「我問父親,使用細作,難道不怕他們反水,亦或假意投誠?自古,人心才是最難測的,不是嗎?」

「將軍他,如何說?」

「所見的可能並不是真相,繁華的表象之下又有多少不為人道。亦或許,你所見即是你所見。人心難測,可有時最簡單的,也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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