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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主機過熱從而導致硬體被燒焦，黑塔內部的降溫系統十分強勁。

賀逐山解決了最後幾個哪怕身體已然抽搐、也要伸手抓他褲腳的仿生人士兵，利落收刀，走進黑塔深處。這裡相當寒冷，成排的大型計算機沖天而上，密密麻麻林立在面前，每一臺根伺服器都閃著幽幽的紅光與紫光，透過線纜相互連線，每一根線纜中都奔跑著成千上萬兆的資訊資料，在那些程式碼之間，一個賀逐山看不到的世界仍在快速運轉。

他所在的黑塔是七塔中的主塔，是城市中心廣場兩塔中的一個。這裡應該存放著整個層級網路的主根伺服器。關閉主根伺服器，會對新世界造成無可修復的打擊。

賀逐山很快找到了控制中樞，拔出小臂內側的外接連線線，接入了管理系統。

「好久不見呀，ghost！」小野寺遙飛快上線，飄進系統資料庫。

「我來看看……這幾個位置！」她向賀逐山傳送了幾個坐標，「這裡儲存著一些大體積的資料檔案，算力所限，暫時看不到是什麼內容。出於效率考慮，你可以直接把它們全部刪除！我和機械師研究過了，這種刪除不會對新世界內的其他意識體造成實質影響——就算被刪除了一些資料，那些人的大腦意識思維依舊完整，到時只要切斷休眠艙的連線，把他們喊醒，就不會有太大問題。除了一些人可能會產生精神應激以外，但那是不可避免的。」

賀逐山點點頭，示意收到。

「不過，你真的不乾脆一點，關掉這些伺服器嗎？」小野寺遙猶豫片刻，還是問道，「為什麼呢？這樣會比找水谷蒼介的備份資料更簡單、更直接。」

「如果就那樣關掉處理器，我猜，反而讓水谷蒼介得償所願了。」賀逐山笑了笑，但似乎不打算立刻解釋，「而且，留下伺服器……是為了忒彌斯。」

「忒彌斯？」

「到時你就知道了。」賀逐山說。

他記下坐標，切斷連線，拿起刀，轉身向前。

資料世界是如此脆弱。脆弱到只要線纜被輕輕切斷，一整臺伺服器內儲存的海量資訊都會瞬間與主系統失去連線，就這樣永遠沉寂在無人的黑塔深處，再也不會被喚醒。而甚至，只要用力一砍——

「咔嚓！」

硬碟攔腰就會碎成兩段。

資訊在瞬間消失，再也無法被找回。

倒數第三臺，倒數第二臺……最後一臺。

賀逐山站在主根伺服器面前，垂眼看著連線了不知道多少根線纜的巨型機器，這座塔內的最後一個備份就藏在這裡，機器閃爍著顏色各異的光。

然而，就在賀逐山默默凝視伺服器時，那光似乎閃了一瞬，明顯地亮了一下，然後又相當心虛地暗了回去。

賀逐山回頭，遠處的控制系統，監控投影上波線盪出一個小小的波峰與波谷，隨即立刻回落，若不是他有義眼，能夠捕捉到那一瞬間的常人根本無法發現的變化，黑塔內平靜得彷彿無事發生。

賀逐山笑了：「行了，不用再躲了。我知道你一直在。」

寂靜的黑塔內只迴蕩著他的聲音。

直到數秒後，監視器上的曲線開始劇烈地有規律抖動。

水谷蒼介冷笑，不屑般嘲諷道：「既然知道，你又何必做這些無用的掙扎？你不可能殺死我——」

作為資料意識的水谷蒼介，整個黑塔，乃至於整個網路世界，都是他自由穿梭、暢通無阻的領域空間。不管賀逐山破壞多少臺伺服器，切斷多少根線纜，刪除多少個資料庫，只要人類一日還依賴電力系統，只要人類一日還離不開網路，水谷蒼介就會永遠存在，潛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等待一個機會，悄悄地把自己上傳到每個人的電腦裡——

因為賀逐山沒法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