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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人靜立在老闆身後，身高不高, 體型細瘦, 露出一點下頜線, 看上去非常年輕。

他拍拍老闆的肩膀：「謝謝你, 這對我很有幫助。」

老闆往電腦椅上懶洋洋一靠：「客氣了。怎麼走帳？我一般三三四, 分期打款，會給你一個全新的電子帳戶——」

話語戛然而止，十數根透明觸手霍然探入老闆腦海，輕輕一扭，在瞬間抹殺了整個精神體。

在腦機連線的過程中被抹殺精神體，無異於變成植物人。

老闆的「屍體」橫倒在椅背上，面容猙獰，幾塊面板因觸手「剝落」，暴露出其下暗綠色的流動字元。年輕人若無其事，將他搬到一旁，向主機插入微型處理器，並開啟了一張提坦市地圖。

「s1570019-19201wnq-2002」。他輸入「error」的ip位址。

三維虛擬地圖在眼前徐徐展開，程式不斷定位、放大，再定位、再放大……直到幾天前的畫面出現，在那間坐落於古京街的小工作室裡，賀逐山正從冰冷浴缸中坐起，扭頭和秦御說話。

年輕人微微一笑，對螢幕歪頭。下一秒，他的身影閃爍，散作千萬片綠色光點，悄然無聲，消失在黑暗深處。

提坦市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十三級暴風雪，短短兩天時間，城市街道就被雪海淹沒。賀逐山推門而入時，大衣滿積雪片，濕漉漉的，幾乎有十斤重。他將這件本屬於秩序官的羊毛大衣搭在壁爐前，壁爐古老而原始，噼啪作響，叫賀逐山想起另一個寒冷的冬天。

元白沒有甦醒。

接到這個訊息時，賀逐山險些因難得的事後清晨被打擾大發起床氣。但很快，他的怒火煙消雲散——林河告訴他，元白還被困在遊戲世界裡。他們只得將元白連人帶廢土箱從安置點轉移回到工作室，並把他放進注有能量液的營養艙，以保證身體維持基本生命活動。

「幻夢遊戲的原理是缸中之腦——遊戲引擎透過腦機介面向玩家傳輸程式，控制感官，傳送電訊號以刺激神經活動，從而模擬出近似於真實世界的虛假幻覺。」林河替賀逐山煮了杯咖啡，請他在桌邊坐下。「因此，我不能隨意解除元白的腦機介面連線，以免帶來巨大的精神衝擊，進而導致腦皮層受損，使原主變成瘋子，或者植物人。」

「從意識到意識體，是一種機械的量化。」林河說，「透過某種轉換方式，將人類的神經活動一一對映為相應的程式碼程式鏈，把無序的人類意識量化成有序的邏輯程式，藉此最大程度資料化『人類靈魂』，使其變成某種方便儲存、修改、下載、上傳的檔案——就像人們給自己的遊戲角色做備份存檔一樣。」

「也就是說，在虛擬世界活動的我，並不是完整的我，而是某種被抽象的資料。」賀逐山微微皺眉。

「不是的，你除外，」林河答，「你和阿爾文沒有透過腦機介面連入『廢土之下』。他們沒能實現這種量化。」

「量化程式就隱藏在廢土箱裡。」林河揮手，全息虛擬投影緩緩浮起，廢土箱內建的遊戲引擎程式噴湧而出，光粒子如洶湧海浪一樣填滿了房間，其中一段程式被標紅。

「這段程式被四級加密保護，並設有最高許可權，即使有駭客突破防火牆，自毀程式也會在瞬間開啟。我用軟體跑了下資料——最多300小時，廢土箱就能在不知不覺中完成對玩家的意識量化——然後，『廢土世界』的某個角落，就多了一個一模一樣、映象般的、複製的你。」

「『oguz』死了。順便說一句。」林河想起什麼，投影中浮出一位中年男士的大頭照。

賀逐山一下子沒想起oguz是誰，直到他看清照片：oguz是假神父的遊戲，他真名克勞德·威廉士，42歲，是「科易」醫藥公司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