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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青鶴在藥童的帶引下已經將人安置在了玉蝶臺上。

人正坐在了床椽邊上,伸手用指腹一寸又一寸的摩挲著對方的臉頰,像是在以手帶眼的記著對方的容貌。

「……」

只看一眼,單玉兒便知道自己斷然是勸不動他的。

她只是想要救人,希望仲姐姐能有一個好的結果,但沒有想過會是用如此的交易,用如此的法子來救人。

「大人……」

單玉兒低下了頭,神色有著說不上來的難過。

她已經說不清楚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到底是在救人還是在害人。

「秦大夫來了嗎?」看不清眼前的情況,祁青鶴握著仲藻雪的手覆在自己的臉上,低頭問道。

「……」單玉兒握著兩側的衣服,臉色凝重的沒有說話。

身後是三兩個小藥童進進去去,依照著師父的話做著準備,燒好的水傾注於了木桶之中,依次準備好了藥浴。

排布的銀針明晃晃的紮在了枕布之上。

等那三兩個小藥童做了準備之後離開,單玉兒走了過去說道,「大人,你走吧,放下仲姐姐在這裡,我會勸秦大哥救她的。」

祁青鶴聽到她的話,有些怔然的抬起了頭。

單玉兒握著他的手臂,神色凝重的說,「我不知他要試什麼藥,又想要幹什麼,但這試藥的過程……遠比死還要痛苦萬分。」

那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寸一寸蠶食著機體,腐蝕著腑臟,不比刀劍砍在了身上時的傷痕醒目,那種傷和痛是無形的,是看不見的,卻又無比的恐怖。

藥入歸經。

每一味藥的靶向都有不同。

攻訐的地方也便不同。

可能從外表上來看風輕雲淡好似沒有任何的大礙,但內裡卻許是已經被摧殘的破碎不堪,一個從來沒有經歷過煉藥的普通人,遠遠是經不住這樣的傷痛。而比之更為殘忍的是,試藥的人始終都是清醒的人。

但有秦茗在,他不會死去。

而正是因為這一份死不了,會讓他更加清醒的看著自己是怎樣被那無形的刀,一刀一刀凌遲血刃的。

無比清醒的感知著這一切,卻死不了。

「大人,你快走罷!」單玉兒蹲在了他面前望著他,「把仲姐姐放在這裡,我一定想法子讓他救人,他是大夫,不會真正做到見死不救的。」

祁青鶴尋著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

那一張臉上依舊是寡淡的沒有多少的神緒,在大悲與大哀之下,反倒而顯得整個人都有些木楞了些許。

祁青鶴怔怔地望著她,握著仲藻雪的手斂下了眸,以額心抵在了她的頭上,低道,「……我現在,已經賭不起任何了。」

那聲音是啞的,好似灌著鉛沙一般的生澀。

「大人……」

「我已經……輸不起了絲毫了。」

祁青鶴握緊了攢在手心裡那一隻冰涼的柔荑,顫聲道,「……唯獨她,我不敢再有任何犯險,拿她的性命去賭一個可能,我輸不起。」

他已經一無所有。

幾乎已經搏盡了自己的一切,來翻盤這一個局。

但是除他之外要付的代價裡,不應該還有她的性命算在其中。

祁青鶴半睜起了眸子,微微側著頭望著眼前朦朧霜白的顏色,只依稀的看著蹲在自己面前半大不小的小姑娘,模糊的僅僅只看見了一個身影輪廓。

那一雙眸,原是生冷而又堅定的眸。

質如玉地。

而又深如長夜。

任這個世間沉浮幾載,卻依舊孤傲不折的眸。

祁青鶴道,「謝謝你,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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