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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ldo;姑娘睡了。&rdo;

裴容廷頓了一頓，動了動嘴皮子，卻沒說什麼，多看了那房門一眼，倒彷彿有點委屈似的。

這時辰也不晚，他著急趕回來，她就不等著再看他一眼？

雖這麼想著，到底沒捨得打攪她，一路順著廊下走，隨口問：&ldo;姑娘幾時睡下的？&rdo;

小廝道：&ldo;回老爺，就才睡下。&rdo;

&ldo;晚上吃了甚麼？&rdo;

&ldo;吃了半甌子粳米粥，兩三筷子清炒河蝦。&rdo;

裴容廷還等了半刻，卻也沒聽著下文，瞥了一眼小廝，那小廝忙垂手道：&ldo;不瞞老爺，就這些了。&rdo;

他聽說，頓住了腳步，一時心裡有氣，卻又像終於尋著了合理的藉口，有了些底氣，轉身便往西廂房走。自打簾兒進去，高深的堂屋，黑洞洞的，什麼也瞧不見，只有月光照在腳下的一片青磚地上。

深處忽有人問：&ldo;是誰？&rdo;

裴容廷聽見床帳內的窸窣，女孩子詢問的聲音緊張而細小。還不等他回應，早已經有丫頭端了燭臺進來。影綽綽的光，照亮了彼此的面目，他帶了些月下的清輝與風露，而銀瓶起了身，坐在床上，一手撩開幔帳，一手護著前襟。她已經卸了釵，亂挽烏雲，胭脂水粉都洗掉了，一張清水臉兒，兩彎眼睛睜得圓圓的，映著這融融月色，愈發白嫩欲滴。

只這一眼，便讓裴容廷今日吃過的酒氣一下子全泛上來。

他神思一恍，眯了眯眼睛，忽然微笑了：&ldo;得虧我不是狐狸託生，不然怎能忍得把你留到今日。&rdo;

傳說中狐狸最愛吃剝了殼的白水煮雞子兒。

這話帶了些孟浪，並不像平日那個淡漠持重的裴大人。銀瓶也聞見他身上似有似無的酒氣，忙起身道：&ldo;大人想是有酒了，還是先吃一碗濃濃的茶解解酒罷。&rdo;她從前往外頭供唱，見到男人們的宴席都散得極晚，或者有與粉頭看上眼的，當夜便借主人的客房共度春宵，因道，&ldo;奴不想大人今日回來這樣早，就先睡下了。大人且等一等，奴這就往茶房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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