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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紀深八點鐘進門,天色完全黑了,路燈很淡,灑著雨夾雪,他伸手拂掉羊絨大衣上的露水,“臨時又加了一臺會議。”
何桑廚藝不錯,她這歲數的小姑娘不喜歡下廚,她倒是樂於嘗試,煲個湯,蒸個菜,梁紀深嘴刁,他們這幫高門子弟從小有廚師保姆伺候,把胃口養饞了。
不過何桑煮什麼他都吃,好吃就多吃,難吃也沒掃她的興致。
她褪下樑紀深的襯衣,背後凝固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最嚴重的部位被鮮血浸泡幾乎要潰爛,“你傷口裂開了。”她拿鑷子夾著棉球清潔,“你睡覺蹭得嗎?”
他閒閒懶懶地,不太擱心上,“壓了一下,沒大礙。”
何桑奇怪,磨破的面積太大,像從後面覆蓋碾開的,“你自己壓的?”
梁紀深這次沒出聲。
她恍惚了一秒,為了陪那個女人,連養傷也顧不上了。
“宋小姐不知道你有傷嗎?反覆撕裂會化膿發炎。”
他嗯了聲。
何桑塗著藥水,“撞我車的人你調查了嗎。”
藥水的燒灼感流入皮肉,他痛也一動不動,“在查。”
何桑察覺男人的敷衍,“為什麼不報警查?”
她起初想過與紀席蘭有關,但當年紀席蘭再厭惡宋禾,都沒直接動手,僅僅口頭逼迫,沒必要對她玩這麼大。
畢竟,她比宋禾老實多了。
何桑心事重重包紮完,梁紀深看著她,她頭髮又長了些,披散在肩頭,傾瀉而下。
不言不語時,嬌弱乖巧,犯脾氣時,清冷倔強。
無論哪一面,皆是她的風情。
梁紀深極力剋制情緒,“我不過來了。”
何桑沒多想,“那誰給你塗藥?程秘書的手法行嗎。”
“不只是上藥。”他喉結上下滾了滾,“我以後都不過來了。”
她還在彎腰整理,動作一僵。
如同一個世紀漫長,何桑晦澀答應,“好。”
“你先住在這。”梁紀深肩膀繃得緊,胸廓也起伏不定,“麓山安全,開春再搬。”
她手從他身體抽離,他也感受到那一絲柔軟漸漸消失。
“我問你一個問題。”
何桑吸氣,“你是不是清楚是誰了。”
梁紀深要挖一個人易如反掌,他一直拖,證明不想挖。
“是宋小姐對嗎?所以你不願追究,對外封鎖這件事,瞞著我,也瞞著梁家。”何桑渾身戰慄,牙齒也磕磕絆絆,“如果這些傷全部在我身上呢?你能扛,我也能扛嗎?她不是鬧著玩,她在害我,要我的命。”
何桑眼尾翹,且是標誌的杏核型,嫵媚中帶幼態,哭泣泛紅格外的惹人憐惜。
像是堵著一塊巨石,梁紀深胸膛悶鈍,“她不會。”
何桑的呼吸都輕了,輕得茫然無助,“不會什麼。”
“不會要你的命。”
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何桑聲嘶力竭,“非要我真的出意外,你才後悔自己太護著她嗎?”
“何桑。”梁紀深忽然喊她的名字,卻遲遲沒有下文。
“宋禾是幕後主謀,你還查下去嗎。”她固執要個答案。
男人咬出一支菸,何桑堅定清澈的眼睛,委屈又陌生的光,勾得他莫名焦躁,他甩出打火機,砸在門板,砸得癟了。
何桑整個人也彷彿被掏空,不停下墜,墜入無底的深淵。
他已經給出答案。
梁紀深這個人,好的時候,當真好。
硬朗漢子的三分柔情,溫柔得掐出水。
壞的時候,決絕的時候,一切都灰飛煙滅。
何桑體驗過他的好,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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