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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繼續往下看。」陳盡安急於辯解,無意間打斷了她,又趕緊低下頭。
馮樂真頓了一下,如他所言繼續往下看。
依然是這個張三那個王二的資料,看起來都大同小異實在無趣,馮樂真逐漸失了耐心,正要將東西放下時,突然翻到了寫了陳盡安三個字的資料——
陳盡安,原名陳犬,如今冒名頂替楊成之子楊閱山,任嶺南統帥……
相比其他人的資料,他的內容極少,只有寥寥數行,簡單交代了一下平生,最下面還簽了名字按了手印,不像是相親資料,倒像是呈堂證供。
馮樂真仔仔細細看完,想起他剛才一本正經說覺得合適的有三個人,但另外兩個又不太好的言論,一時間有些想笑。
陳盡安看著她的眼睛,一時間拿不準她是什麼反應,靜了片刻後還是孤注一擲,鄭重單膝跪下:「……第三個人,是現在的陳盡安,身份不明,沒有背景,還沉悶無聊不懂風月,那些人找我討教該怎麼讓皇上高興,我跟了皇上這麼久,卻連個一二三都說不出來,可見對皇上也不夠用心,但……但只要皇上願意,我以後會好好學,也會更用心對皇上。」
「你若還不用心,那這世上就沒有用心的人了。」馮樂真低頭看著眉眼乾淨堅韌的青年,緩緩嘆了聲氣。
陳盡安抿了抿唇,繼續道:「我起初接待那些人,的確是抱著替殿下尋覓合適人選的想法,可挑來挑去,都沒有才學容貌身世都好的,即便有那麼幾個不錯的,也都野心太足,相比做皇上的丈夫,更想做未來皇儲的親爹,所以……所以我便想著,雖然我也有諸多不足,但至少對皇上足夠忠心,不必讓皇上忙國家大事之餘,還要警惕枕邊人。」
他仰起頭看向馮樂真,覺得自己要將一輩子的勇氣都耗在這裡了,「近日關於我拉幫結派的流言,我也聽到一些,想來皇上聽到了更多,我知道皇上不會相信,但流言三人成虎,更何況人心難測,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所以……」
「所以我給皇上的資料,等同一份口供,上面有我的簽字畫押,拿到任意官府都能作為證據,若將來皇上不滿於我,亦或是我有做的不到的地方,皇上可以直接將證據公佈,我冒充朝廷命官之子,又犯欺君之罪,這份口供足以讓我死上一萬次,」陳盡安緩了緩,眼角已經有些泛紅,「還請皇上給我一個機會……」
他說完之後,屋子裡徹底靜了下來。馮樂真細細看他的眉眼,才發現從十六歲到現在,他好像與從前沒有什麼不同,看向她的眼神即便再三克制,也依然純淨、熱烈、專注,好像就這樣看上一輩子,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
時間在變,世道在變,人心也在變,唯獨他,從被她救出黑礦的那一刻起,有些事便定格在了十六歲。
屋子裡靜得可怕,陳盡安的眼角越來越紅,勇氣也一點點消散。
就在他快要撐不住時,馮樂真緩緩開口:「大乾律例,後宮不能干政,你若與我成婚,就得拋下現在擁有的一切,包括兵權。」
陳盡安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他,抿了抿唇道:「我本來就不稀罕什麼兵權,當初也是為了能幫到皇上才鋌而走險,如今皇上大業已成,我巴不得回來給皇上做侍衛,也省得明明近在咫尺也很難相見。」
馮樂真難得見他這麼表露情緒,一時間有些好笑:「誰讓你近在咫尺很難相見的,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你可以自由進出宮闈,是你非不聽,每次都要宣召了才來,還總是穿著這身衣裳,我瞧見都覺得頭疼。」
「皇上剛以女子身份登基,本來就風言風語不斷,我怎能再添亂。」陳盡安不覺得自己哪裡錯了。
馮樂真眉頭微挑:「你還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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