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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以燕太子妃姜煙雨的身份,思念至愛——燕昭文太子慕言?
還是,以清河公主慕煙的身份,思念她的「手足」,她的至親?
不令宮人通傳,皇帝默默走進幽蘭軒中,停步在幾叢青竹幽影后,見她正倚坐在廊欄處,垂眸吹塤。
淡朦月色拂落在她眉眼處,似霜似雪,她的塤聲亦似冷浸在霜雪中。不似上元那夜她塤聲悲切,似因心死,此刻她塤聲中連悲意也無,如此卻似比悲曲更冷,徹骨的冰涼與無望。
心已死了,留下了只是一縷孤魂罷了。
她未吹完一曲,許是無力,許是不必再吹,行屍走肉般的餘生一眼望得到頭,如這塤曲沒有始終。
她垂下手,將塤擱在膝上,倚靠著欄杆微微抬首,似在望夜空中的彎月。風起時花枝樹影婆娑,也搖動得她眸底落映的月光微微閃爍,她似想起了什麼,雙手交叉抬起如翼,落影在牆上的花樹影裡,似是一隻在花樹中翩躚的鳥兒。
可是牆上花樹影繁亂交錯如樊籠,鳥兒輕輕振翅幾下後,就似意識到了自己的困境,不做希冀,不做掙扎,默默地垂下了翅膀,緩緩地落下,終落入深不可見的陰影中。
她垂下眼簾,手臂亦靜靜地垂在身側,夏夜月色落她身畔如是殘雪,鳥兒安靜地死在雪地裡。
他第一次見她時,她在哭泣,此後作為御前宮女在他身邊時,她也似是弱不禁風,極易受到驚嚇,常是雙眸泛紅,好幾次對著他淚眸瀅瀅。
可自從刺殺失敗後,她再未流露出半分柔軟,似被絕望的世事與無法釋懷的悲恨凝結成冰。她雖值窈窕佳齡,可骨血寒涼,如是飲冰,每一寸都凍凝在了永無法逾越的寒冬。
水雖軟弱卻是柔韌的,而冰,似堅冷,然易碎。
皇帝在夜色中默然轉身離去,他無聲地跨過幽蘭軒的門檻,在青石道上走了幾步,步子又漸漸緩停。
「多撥些燭火給這裡,庭院裡屋子裡都多陳設燈,幽蘭軒夜裡也不許太黑。」皇帝對周守恩吩咐道。
一個敢於行刺天子的女子,不至於會膽怯地畏黑,會僅僅因為怕黑就發抖無力如惡疾發作。她應是真有此方面的怪疾,為何會如此,她是誰,她究竟是誰?
青竹叢後的人默然離去時,落在地上的影子似一道薄紗輕輕被風吹散在夜色中,也默默地消失在慕煙的眼角余光中。
她未抬眼,似無所覺,雙眸依然垂著,垂看著膝上的紫砂陶塤,看塤身上那道原該展翅的鸞紋,因初夏時曾被烈火灼燒過,像是涅槃失敗,在淒切哀鳴著,雙翼都已成灰。
幼年在燕宮中,貪玩的她夏日夜裡睡不著時,曾偷溜出寢殿,去東宮中找皇兄玩。
皇兄不會板起臉拿女官成日唸叨的公主儀態來訓斥她,只會為她捉許多的螢火蟲,裝在蘭草編織的小籠子裡送給她。
螢火蟲困在草籠裡散發著幽幽螢光,天心月色無垠,她對著牆壁交疊著揚起兩隻小手,要比她年長的皇兄也陪她玩這幼稚遊戲,陪她一起展翼飛翔。
月色下花樹隨風搖曳著,幽影交織在宮苑牆壁上彷彿牢籠,她的手影鳥兒在籠中努力地振翅飛著,她似在臺上演戲說想飛出這牢籠。
皇兄問她想飛到哪裡去,她也不知道,就說皇兄飛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去。
她問皇兄要飛去哪裡,皇兄卻將陪她遊戲的手緩緩放下了,月光的映影下,彷彿是鳥兒折斷了雙翼,緩緩墜入了不見光的黑暗中。
她小時候總不明白皇兄為何不肯將塤給她,明明皇兄那樣疼愛她,對她是有求必應的,獨一隻塤,卻舍不得給她。
現在的她,似是明白幾分了,皇兄不是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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