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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哭號的嗓音響起來的時候,眾人客套的笑容都還僵在臉上。
陸志雋反應的極快,怒目等著他們,「哪來的瘋子,何故汙衊本相至此!」
語罷,便掀袍跪在李暢的面前,「殿下,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老臣絕無此事。」
沒等李暢作反應,那青年官員便也一同拜倒,高舉著文書。
「殿下,此乃霽州地方鄉民寫的血書。陸丞相縱容宗族侵佔民宅民田,俱乃事情。「
「荒唐!」陸志雋擰眉看去,痛心疾首,「你乃是本相門生,竟敢處心積慮陷害師長?」
一時間,所有人的酒都驚醒了,對眼前的變故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再喘。
陸修容恍惚間想起了那核桃,轉過頭,無聲看了周淳潤一眼。
只見他神情冷淡,嘴角笑意若有若無,眼底神色深沉,比起身在此處,他更像是隔著蒙濛霧冥望著辯解的陸志雋。
浸潤朝堂多年,陸志雋只是慌張了一瞬就冷靜下來,對李暢推手道:「殿下,老臣實乃被汙衊,請求立刻將這些人等押至大理寺,還臣清白。」
揉捏著指節,李暢雙目沉沉不語。
陸志雋只當他預設瞭如此做法,冷臉沖自己的管家招手。
「天子在上,儲君在此,我等苦命之人就不配在這世上苟活嗎!」
管家帶著侍衛們還沒有靠近,那一直瑟瑟發抖的老婦突然爆發一聲哀嚎,她猛的爬起來,衝著柱子直衝而去!
立時肅容,李暢大喝道:「攔住她!」
嘭的一聲響。老婦拼死錯開了最後一雙伸向她的手,血花四濺,她的軀體如同軟爛的泥堆慢慢塌在地上。
死之前,她眼神的最後一束光,落在了周淳潤的方向。
手指傾倒,一杯酒酹地,周淳潤睫毛極輕的顫了一下。
陸修容目睹了一切,心驚不已。
匹夫之怒,以頭搶地爾,看上去是那般的無力,比天上飄雪的還輕。可這關天的人命,又能成為撼動一些人基石的蟻穴。
在座諸位官員貴族,大多是第一次直觀的看見人死,大多都面如土色,一些夫人們甚至忍不住乾嘔起來。
陸志雋也不免沉不住氣,老婦這一死,便是因為他逼死了百姓,還是當著東宮太子的面,再遮掩已是無望了。
「蒼天吶!」老漢則手腳並用的爬到了屍體旁邊,哭得撕心裂肺,「我等竟以為,拼死逃來京城,又遇見心善的大人,能面見太子尋個公道。可天道如此,我等螻蟻,哪裡有活命的路?」
他哭的涕泗橫流,襤褸的衣衫與汙濁的鮮血融合在一起,蒼老的臉頰上風霜刻下的痕跡道道刺目。
李暢沉下面容站起來,步步緩慢的走到老者面前,「以民告官,你可知該當何罪?」
「民如何,民就不配活著嗎?」抱著的老婦已經冰涼,老漢悲愴逼問,「我只知你們這些官、這些王,是靠我們百姓供養著的!」
「我老妻已死,就算論代價,這還不夠嗎?便是老兒拼上這條命,也要告一告他!」
「我們是霽州老實種地的百姓,就靠著分的的良田餬口。可兩年前,有一名喚陸從之的人自稱是丞相宗親,強佔我等土地,還要把我等收作奴婢以避徵稅,還欺辱我兒媳,殺死我兒孫。」
老者越說越憤怒,目光恨不得當場將陸志雋生吞活剝。
李暢繼續追問:「為何當地官員不管?」
「笑話,地方官不是怕惹禍,就是想依次討好丞相來當進身之階,誰管我等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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