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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死了,她亦在他鄉安靜地等死。
這樣夠了嗎?夠贖罪了嗎?向死去的那些人。
南衣策馬疾馳,她還不知道謝鑄死的訊息,她更不知道秋姐兒突如其來的病,是她因為她也中了毒。儘管沒碰到毒素,可親手調製顏料,將毒素以一種只有謝鑄能察覺的方式混入畫中,日日與毒物相伴,她也難免受其侵害。
南衣趕到城下,城門已經封鎖了。
汴京城下起急雨來,可讓人不悅的悶熱絲毫沒有被驅逐,雨滴沿著屋簷往下墜,滴答,滴答,像是無處不在的計數,有什麼藏在時間身後的龐然大物正在悄然降臨。
……
章月回好像也聽到了雨聲,又或者只是從他髮絲往下墜的水珠,給他帶來了一些恍惚的錯覺。
花孔雀似的披在身上的華服已經被打得稀爛,鼻青臉腫的五官也全然看不出原本的清俊,他只是一團被倒掛在梁下的可憐的血肉。
八皇子出夠了氣,揚眉吐氣地走了。
刑房裡靜得可怕,章月回卻總算能稍稍鬆一口氣,持久的折磨終於暫停了。
來的時候,章月回以為自己可以持續地抽離,維持那副雲淡風輕的面孔。
他甚至有一瞬間覺得荒誕,他這麼不可一世的人,怎麼可能淪為階下囚。而痛覺是所有人都無法逃避的最原始的感覺,鞭子落在身上,木棍砸在脊背,滾燙的烙鐵按在面板上,彷彿將骨頭都要烙穿,痛苦不會因你有多少財富權勢而敬你幾分,人人平等。
他和所有卑微的生命一樣,在哀嚎,在抽搐,他不可避免地在這種肉體的疼痛裡想起了過去他無數次高高在上碾過別人生命的瞬間。
這也許就是他的報應。
終於,有人進來了,章月回艱難地睜開眼睛,長時間的倒吊讓血液都往頭部淤積,高腫的右眼已經讓他有些看不清眼前了。
「放他下來。」
他聽到了完顏蒲若的聲音。
有人將他放了下來,讓他靠住牆根,這個姿勢舒服多了,他竟心生出一絲解脫的感激。
很快,左右的侍從便走了,偌大的刑房中只剩下兩個人。
完顏蒲若望著渾身血汙的章月回,折磨他並沒有讓她有多高興,不過重要的是,一切又回到她的掌握之中,她牢牢地拿捏住了這個狡猾之極的男人。
「章月回,你可真厲害啊,從我眼皮子底下偷了東西,還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謝先生。」
謝鑄死了啊。
章月回剛知道這件事情。
「不過城已經封了,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你的同伴很快就會來陪你了。」
章月回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他心想你可太小瞧她了,她一定有辦法離開的。
他相信。
完顏蒲若在這裡趾高氣昂地,不就說明外頭還沒找到人嗎?
他整個人鬆弛了下來,想來南衣的任務很順利,她一定能得償所願,那他在這裡吃得苦便是值得的。
完顏蒲若蹲下身,帶著一種勝利者的鬆弛與幸災樂禍,試圖在他臉上看出一絲懺悔的情緒:「章月回,你後悔嗎?」
他竟還有心思扯起一個難看的笑,反問道:「我後悔的話……殿下就會原諒我嗎?」
「我這個人極有原則,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那給個痛快吧。」章月回疲憊地閉上了眼。
完顏蒲若抬手輕撫他的面頰:「但你又有些不一樣……你知道吧?我一直都想得到你,無論是身還是心,可你太難以馴服了,竟叫我還有些不甘心。」
完顏蒲若說得坦然極了。男女之情,對她來說只是取悅自己的方式,沒什麼好扭捏的。
章月回這會是真的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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