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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天威,振我大昱!」
這讓徐晝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識轉頭去找謝穗安。
她的注意力全在周圍,銳利的目光掃視每一個路過的行人,保持著高度的警戒。冷不丁地發現了徐晝的異常,她若有所思,然後用只有他們兩個聽得到的聲音道:「他們也並非在拜你。」
這大概是一句安慰,讓徐晝別緊張,但徐晝一下子卻更沮喪了。
他當然知道,此刻的萬眾一心並非他的功勞,甚至跟他是徐晝還是徐夜都沒什麼關係,只是百姓們選擇了一個地方寄託希望。
而這個地方,恰好是他的歸路。
但吶喊的力量依然震撼人心,聲浪似乎將徐晝拋向了半空。他望著人群連綿著人群,他忽然開始慶幸,他沒有坐在那高高在上的輦架上,那樣他反而什麼都聽不到。
他陰錯陽差地站在了人群裡,周遭的人都不認得他。他也是這個王朝的子民,他和所有人一起誠惶誠恐地朝拜那份希望。
從前他對百姓的想像大多都是空中樓閣,那只是戶籍上的名字和數字,代表著賦稅和徭役。書裡說民為邦本,本固邦寧,他學得很用力,卻也只是模模糊糊理解了皮毛。不過此時此刻,他又有了一些新的理解。
「總有一天,他們回想起今日,不會對我感到失望。」他握緊了拳頭,暗暗道。
謝穗安聽到了,但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徐晝,什麼都沒說。
「你不相信我嗎?」
謝穗安笑了:「你不用向我證明什麼。」
「但是你要看到,這也很重要。」徐晝無比認真地注視著謝穗安的眼睛。
這樣的目光讓謝穗安心裡有根弦猛然繃緊了,但她下意識忽略了這背後的含義,插科打諢地笑道。
「我只負責平安送你到金陵,你可別指望我給你做女官。」
「那你有什麼想做的事?」徐晝當真了,追問道。
謝穗安被問住了。
半晌後她擺了擺手,打了個哈哈:「哪有時間想這個,等完成任務了再說吧。」
出發的鼓聲擂響,船隻啟航。
大江滔滔西來,滾滾東去,千百年不竭,唯世人沉浮。
——
金陵。
瀝都府大捷傳到的那一晚,沈執忠正在書房中為他的學生謝朝恩奮筆疾書一道密摺,為他歷數功績,為他澄清汙名。
然而第二日女使推門進入書房中時,卻發現他趴在桌上,悄無聲息地死去,桌上所有的摺子都不見了。
這個輔佐過兩代君王的老臣,即將要迎來他的新君,卻在勝利前夕,不明不白地被一杯毒藥結束了他波瀾壯闊的為臣五十載。
——
回南天的水汽盤旋在瀝都府,門窗上都結了一層水霧,走動間人便出了一身薄汗,到處都是黏糊糊的,讓人心裡也莫名不太痛快。
送走小六之後,甘棠夫人便覺得一場漫長的奔跑快要到頭了,前路似乎是坦蕩的,只要闖過去就能鬆一口氣,但過去的坎坷讓人沒法那麼輕易地放下心裡那塊大石。
她固執地將這一切都寄託在了幫唐戎養傷上,看著他的傷勢一天天好轉,她就能得到一種無端的希望,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簡單,只要藥石對症,只要花時間,就能慢慢好起來。
她大概自己都沒意識到,最近她找唐戎說話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她沒有太多可以傾訴的人,從她大逆不道休夫回了瀝都府之後,在所有人眼裡,她就成了一個無堅不摧的人,對時局有著敏銳的判斷。
其實她脆弱得很,心裡只裝著家人與朋友,時刻都在惶恐。所以更多的時候,她也只是在絮叨,說著一些瑣碎的見聞,嘮一些家長裡短的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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