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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他就這麼一直痴傻下去了?」許一旬揪起草藥。

「輕點,這藥名貴的很。」東方曼笑道,「這樣有什麼不好。有飯就吃,有覺就睡,明日不記今日怨,今朝有酒今朝醉。」

「什麼便宜都讓他佔了!」許一旬賭氣道,「要是放在從前,我早就揍得他滿地找牙了。」

「放心,有的是機會教訓他。」

許一旬豎起耳朵:「前輩是說,夏驚秋的病能好?」

「那是自然,你也不瞧瞧我東方曼是什麼人。」

「那阿簡呢,阿簡的舊疾可會好?」

東方曼頓了頓,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你瞧見門口那串鈴鐺了嗎?」順著東方曼的視線看去,院門前掛著一串用紅線串起的銅鈴。

「那不是防賊用的嗎?」

「小郎君可聽過骨寒碎?」東方曼指節微曲。

許一旬搖了搖頭:「請前輩賜教。」

「小簡的病,並不是舊疾,而是赤羽宗逼供的刑罰。取三寸鐵釘釘於人的筋骨之上,每八根為一組,手足各一組。寸寸到肉,次次穿骨。」東方曼眼眶微紅,「赤羽宗那群畜生,在小簡全身筋骨處釘上了三十二顆鐵釘。這種刑罰就像掛在紅線上的銅鈴,只要輕輕撥動其中一個,其他的銅鈴便會跟著晃動,如蝕骨之蛆,終身如影隨形。尋常人大半熬不過三根,即便是熬過了,也會被這種痛處逼瘋,或自盡或自殘。」

東方曼想起與婁簡初見時的場景。

大雪如蓋,婁簡如破爛一般蜷縮在巷子裡,血跡和贓汙結成塊粘在了身上。她趴在地上,用舌頭舔著融化的雪水。

那時,婁簡體內七八種毒糾纏在一起,她五識盡喪,聽不見、看不見,也說不出,四肢不聽使喚,只能靠著胸膛和頭顱在地上挪動。

可即便如此,婁簡還是想活著。

東方曼重重地嘆了口氣:「我行醫數十載,從未見過求生之志如此強烈之人。」

「阿簡身上的釘子……」許一旬臉色發白,蹙眉問。

「十幾年了,鐵釘早就和血肉長在了一起,每每發作便叫人動彈不得,若是在冬日,更是四肢僵直無力。小簡平日總睡在棺材裡便是因為怕冷。」

許一旬僵在了原地:「那阿簡的舊疾,當真是半點法子都沒了嗎?」

東方曼搖了搖頭:「藥石無靈。眼下,無非是耗日子罷了。」

院子裡,夏驚秋推著婁簡來迴轉悠,笑得沒心沒肺,婁簡則是陪著他瘋玩。許一旬問道:「阿簡可知道?」

東方曼點頭:「她一直都知道。」

暖風捲起樹葉,沙沙作響。許一旬握著手裡的草藥問:「阿簡還有多少時日?」

「最多一年。」

許一旬想起了多年前鶴拓的一場洪災,那年鶴拓下了半個月的大雨。山體跨塌,洪水和泥土糾纏在一起。

一片,一片,吞噬了山下的村子和田地還有人命。許一旬那時的劍法已有小成,可他還是救不了那些人。甚至,在天災面前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看著滿目奔騰的洪水,他像是被抽乾了一樣,第一次,明白了無能為力的意思。

許一旬鼻子酸脹:「為什麼,她明明是那麼好的人。」

第五十六章 (京都舊案,最後一案)被捕

「夫人,京都千目閣差人送來的信。」

翹簷青瓦的亭子外娉婷走來一名穿著淡紫色襦裙的婢子,暖風揚起婢子鬢角的碎發,也吹得珠簾嘩啦啦作響。

簾子後,漆了丹色的案几旁,正坐著一名年約四十左右的婦人。一雙纖指微微泛紅,銅製牡丹爐裡升起一縷薄煙,朦朧了婦人的面容。她執筆開口道:「說了什麼?」

「秋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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