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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踢開門時葉汀舟被猝然吵醒,地上濺起的塵土揚起淡淡的灰霧,水汽湧進。
葉汀舟察覺到了趙忱臨身上真正的殺氣,他不可能忘記,很久以前他躺在地上,趙忱臨就是露出了這樣一個含蓄又不失秀美的笑,手起刀落,乾淨利落。
他死死地盯著趙忱臨,雖先前一直逞強嘴硬,可真到了今日卻難以遏制頭皮發麻的僵硬之感,他只能徒勞地質問大吼。
「嵇令頤說留我一命的,你敢自作主張,不怕她再與你翻臉?」葉汀舟說一句話嘴裡就灌一口風,眼裡完全充斥著眼前之人衣袖迎風鼓吹的冷然模樣。
趙忱臨身後劈下一道閃電,他站在陰影中,冷靜又冷漠。
良久,他微微一笑,笑得輕慢又漠然。
輕得好像沒有一絲重量,好像從未將人命當回事。
葉汀舟被這樣的笑嚇到心臟擠到喉嚨口,將死的預感讓他耳邊開始嗡鳴。
趙忱臨往前一步,略偏了下頭,好似不解:「她之前知道,是因為還在意你的下落,今日既與你訣別前塵往事,我自然能讓她永遠也不知今夜之事。」
他慢慢抽刀,幾下便桎住葉汀舟關節,稍一用力,一陣咯咯的可怖骨裂聲後刀尖劃過,經脈皆被挑斷。
葉汀舟悽慘地嘶叫起來,被密集雨聲掩蓋,被四面八方如海浪般的野草擋住。
趙忱臨像在逗弄一隻垂死掙扎的、半死不活的東西,貓捉耗子般慢悠悠地跟在拼盡全力想要往外爬的葉汀舟身後。
手腳都軟綿綿的,只能靠著身體蠕動。
趙忱臨好整以暇地跟在後面抱臂欣賞,到現在為止停手,葉汀舟大約還能留下一條命。
或者說,在這種比起結束更像是折磨的過程中,他有千百次機會留下葉汀舟的命。
可是他一次都沒有停手。
下九流,殺人招,無所不用。
彷彿裝模作樣的人|皮穿戴得過久了,於是隻要稍有缺口,所有的負面情緒就如冷水下鍋,將理智炸得四分五裂。
他想起嵇令頤點他時舉的「錦盒裝玉手」的例子,不太好意思說其實他非常能理解李氏的行為,並且沒覺得那樣做有什麼大問題。
覬覦匣中美玉,自然該切下雙手。
咬人的狗不叫,而他熟能生巧。
「你一身反骨,性格偏執陰森,自小就是弒父奪權的白眼狼,嵇令頤若是知道你是這樣改不了死性的瘋子,定與你一刀兩斷!」
最後一刀,葉汀舟短暫地發出了一聲劇烈的悲鳴,地上緩緩染紅了。
趙忱臨將刀伸出簷下在雨中淋乾淨,淡淡道:
「我說了,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嵇令頤微攏薄衫,步出御書房。
轟隆隆的雷聲伴隨著劈開夜色的閃電,夏日總是進得聲勢浩大,那些細密的雨幕把空間蒙上了一層軟紗,水汽在吐息間潤透了心扉。
寢宮外有一點燈火閃爍,在夜色中悠悠蕩蕩。
一個人正微提衣擺避開雨勢,借著這一星燈火信步前來,好像隨意撥開了一眾濃重夜色脫身而來。
她不自覺地綻開了一個微笑。
趙忱臨將她接入傘下,將大部分傘面傾過去。
嵇令頤甫一靠近他就感知到他身上傳來蓬勃的熱氣,還有馥郁的皂角香氣,大約是剛剛沐浴完。
「你都洗漱完畢了,作何還來接我?這樣大的雨不是又要淋濕?」她瞥見趙忱臨另一側肩膀已被雨水打濕,伸手扶正傘柄。
趙忱臨攬住她的腰,兩人相依偎著共乘一傘,他道:「不是來接你,是來提醒新帝夜深該休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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