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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得又快又急,像是怕人來搶似的。那湯藥溫的時間不夠,還有些發燙,可歷來金枝玉葉的她像是感知不到溫度一樣,將一碗藥喝得一滴不剩。
她灌完,胸腔劇烈起伏,嘴裡微微有些燙起皮了,可她居然笑起來,越笑越大聲。
她沖天子展示了一下乾淨的碗,而後鬆手,「咣當」一聲砸碎在地上。
天子負手而立,連動都沒動,他眼眸漆黑,什麼表情都沒有,只靜靜地站在離她三步之外的距離看著她。
好像在看一曲與他無關的戲,眼前相伴多年的女人剝掉了平日裡雍容華貴的氣質,在他面前散著發、腫著臉,用一種怨憎的目光盯著他。
他有多久沒有這樣看著她了?
已經記不清了。
宮裡的花開的太盛,年復一年,爭奇鬥豔,這一朵開敗了,會有其他數不清的花吹來春日的風。
他的聲線很穩,一絲顫抖也沒有:「將鳳氏送回宮中,剝去貴妃服制,無令不得踏出景福宮一步。」
鳳惠蘭被人制住,她並未掙扎,只死死地盯著天子:「岐兒是你的親生骨肉。」
「孤知道。」天子面無波瀾,「岐兒流著孤的血,孤自然不會對他怎麼樣。」
鳳惠蘭得到了這一句話心裡一鬆,腿腳都軟了下去,她眼前模糊,流下來的眼淚淌過紅腫麻木的面龐,什麼感覺都沒有。
她聽懂了天子的言下之意:她沒有流著相同的血,所以永遠是外人。
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想,她也從沒有將他當作夫君,她早在一次次傷心中對人失望,最後麻木。
每一次的食言和空等,每一次的忽冷忽熱和事後敷衍,每一次見到新人花前月下後心如刀絞還要強撐笑臉,經年累月讓她內心那片空白變得越來越大,讓她難過得無動於衷,讓她發不出聲音來。
哪裡是今日,從來不是突如其來的,她早就說了訣別了,在每一個稀疏平常的黃昏。
情之一字,如紅了眼的賭徒,贏了還想贏,想天長地久永遠永遠贏下去;輸了就想翻盤,來來去去都是不甘心三個字,從未有好下場。
賭桌如此,紅了眼的愛亦是。
鳳惠蘭一如往常地微微挑起下巴,做足了貴妃姿態慢慢走了出去。
她才踏出房門一步,身後傳來枕邊人三份小心翼翼,七分難抑激動的聲音,天子問:「趙王將茵娘一同送回來了嗎?他們現下在何處了?孤派人去接。」
鳳惠蘭的腳步微不可見地頓了頓,仰頭看了一眼天,行宮內望出去也是四方天空,還有未冒新枝的樹蜷於暗處無意再言春,她被人催促,於是隻能遺憾收回目光,大步離開。
是夜,關雎別莊忽生大火,火勢蔓延極快,還尤其會選址,很快將幾個住人的園子拖入火海。此處坐落在郊外山水間,離京中潛火軍甚遠,可好在行宮內就有一口湖,宮人慌張提桶舉盆,競相滅火。
行宮內的護衛皆出動滅火,可沒想到裡頭喧譁,行宮外更是熱鬧。
禁衛軍將關雎別莊團團圍住,禁軍統領長孫滄親臨指揮,只說天子遇刺,行宮內除了天子外所有人都需扣下看守。
一聲令下,關雎別莊再寬闊也擠不下這麼多人,滅火的滅火,尋人的尋人。
動手的動手。
嵇令頤在走水的第一時間就身披濕衣跑出了遂園,她心中如鼓擂,知曉今日是要見血了。
趙忱臨離京為她辦事,走之前再三對她強調切不可心急,萬事等他回來再論。可是沒想到今日天子與鳳蕙蘭忽然撕破了臉,彼時她就知道王都要變天了。
哪有這麼多的步步為營,禁衛軍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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