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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放尿,包間陡然剩下湛超和岑雪。兩人是認識的,十多年前曾有幾面之緣,對彼此不生好感,也不至於說惡感;今天都不知道對方會來,於這餐而言,又都覺得自己才是旁逸斜出、不識趣的那個。小輩的合該伏低,湛超就拆包軟中華,笑微微著試探問:“阿姨?”煙朝前遞。知道她癮大。岑雪不得已似地接了根,“小湛把窗開啟。”
市聲嘩地淌了進來。岑雪十幾年前曾是含義標準的“悍婦”,斥天責人,塌肩擔半爿家頂,顏金一走,更剝皮剔肉拆出根脊骨,支住欲垮的屋樑。這樣的人,通常是滅人慾的。煙寸寸抽出窗外。包間吊燈微明,糊了油漬,湛超看準岑雪,承認歲月之無仁無義。他得那年黃昏,她在鬨然的人群中央跪坐,眼淚、鼻涕股股交匯,執只布鞋抽打自己頭臉,顴上聳一個紅包,道:“我搞扒灰!我**!”恨意十足。那副凜然面孔,輔以自毀的瘋癲舉動,湛超彼年覺得如此殊不可解,如此淒厲可怖,又繼續看,看她氣息漸趨平穩,竟視若無人地俯臥於大地,蜷成團。“團”如今“強”字不鏤在臉上,眼中不再精光四射,居然已是副衰敗隨和的面孔,又令人大大覺出時間之不可思議。
“我等下開車送您回家。”又給她添滿茶。
“我自己坐公交,你們送小寶就行。”她又說:“感覺小湛你沒怎麼變。”
湛超笑,“變了吧?比那會兒胖了。”
“不至於,畢竟這個架子。大寶說你當時是跟你媽媽跑去香港了?”
湛超點頭,“那會兒不躲不行。”
“也沒繼續讀書?”
“一開始上的預科,想考九龍的浸會。後來也沒上,也考不上,晃兩年回石家莊了。”
岑雪又問:“也沒找個班上?”嗓子一啞,“呵”出口黃痰。
“亂七八糟上了不少,都幹不長反正是。”湛超笑,“河北苟延殘喘了。後頭從朋友那兒認識了搞獨立紀錄片的,說組裡籌人,我就去幫著扛了幾年攝像機。那幾年反正,大江南北四處跑。也不賺錢,導演自己貼,我還得貼,全組都貼。不過倒是挺自由的。”
“總比有的人混著活受強。”岑雪信過幾年基督,學人禮拜,說話偶爾神頭鬼腦。
飯店桌子鋪了層軟飄飄塑膠油膜,膜兒吃風飛舞,碰著香菸火頭,烙個窟窿,隨即熔成個大洞。湛超使手拍打,又拿茶水澆滅。岑雪垂眼看著,一副“事不關己”,漸漸面孔沒有笑容,冷然而呆滯,魂靈似乎深潛了。她吸法兒不至於是小回龍,一支也抽不滿五六口,灰也不彈,飽吸長嘆間截斷酥散,落了一桌,“大寶,其實才是變了最多的。”
“我知道,阿姨。”
送老送小,回到租房,時近十二點。席間一瓶口子窖十年,六兩進了壽星肚子。岑遙醺醺然,細伶伶頸子掉個脹大的腦袋,上樓虛飄,“看,我能一步跨四個臺階!”湛超護著,防他不留神扯了胯,“哎是,你都飛了,你了不起,看路。”開鎖不開燈,進屋一猛子倒扎進舊沙發裡,拱背撅腚,頭往臂彎一埋,不肯再動了。湛超躡步過去替他拖鞋,他腳跟橫掃直衝蛋籽。“小壞蛋。”脫了他襪子 ,湛超食指在他腳板輕微微撓一記。癢了一拱,他扭過臉來瞪視他,頰頤帶紅,“滾。”
“看我。”湛超按著他朝下俯,看過他額頭、鼻尖、嘴巴、下頜,“給我親親。”
“看你長得醜。”岑遙踢他肚子,揪他頭髮,“滾你媽。”
避過也不鬆手,顫著摟抱他,“乖乖,小遙遙,小寶貝。”瞎喊著硬親他臉頰,嘬出聲響。也不知酒醉是否傳染?感染者狀況更甚。
岑遙靜下了,手環他腰際,順脊骨攀援至琵琶骨,又往他耳邊哈酒氣:“湛超。”他瞥見天花膩子塊塊剝脫,露了黢灰的底裡,紋裂寸寸縷縷,竟蜿蜒至腳踢線,像面板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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