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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咱們帶你去把頭全推了吧。你這跟捱了批鬥似的還能見人嗎?長出來的也不齊啊。”
“操!”賀磊蹬了腳籃球架,“胖猴,你家還差多少呀?收水那些逼可難纏呢。等下我算算喔,我攢了點菸錢,壓歲錢也沒亂花,有個小四百。”
錢越連運球,梆梆梆,“再你把你賣了我看正好夠。”
“操。”賀磊罵。
“他們說後天再來,後天正月二十九。”魯猴子迎風點菸,火苗抖巍巍的對不準,“說最少先見到三萬。我家哪有三萬啊!我操,我寧願魯衛國給帶走斬掉一隻手。我媽讓她躲去了淮南老家。我搞不懂,我媽幹嘛管他?媽的,顏家遙讓給我那名額,我拿了兩百,我媽說好過年用它給我雙李寧球鞋的!你們都穿耐克的!媽的,也沒了。”
賀磊說:“瞎*講,我就沒有,我就穿國產。”他晃晃腳,“照跑第一。”
“可——”
湛超問:“正月二十幾?”
“二十九。”
賀磊呸:“這些逼要債還挑良辰吉時?”
“我們三個去你家。”湛超說,“總歸我跟賀磊架子大,他們敢怎樣?”
錢越又跳投,“我可不去,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真剁到我我媽要跳樓。”
“操,你就個冷血的孬慫蛋。”賀磊二呸,“我跟湛超去。”
仔細一算,頭十七年父母三令五申:你是我跟你爸的命根。自己聽信了,當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偷跑去酒吧喝醉不算,那是成長裡避無可避的“蠢蠢欲動”。可怕在愛情上了。要知道愛情從來不是單一靜止的動作,而更趨近夏日裡微醺著快速蹬車至稍稍缺氧的窒息狀態,一樣事物隨影變幻萬千,愈喘愈呼吸,愈呼吸愈醉,至手腳麻痺,醫學稱鹼中毒。不允酒駕,那愛同樣就是失智;亦即,不允早戀忌的是腦門高燒的驚險後果,厭學、早孕、私奔、情殺。你真去愛誰誰管得著?湛超突然對“英勇”跟“偉岸”有了嚴肅正確的需求,既是本能慫恿,靜著想想:也是愛的後遺症。
連帶湛春成問他:“大冷天的不蹲家裡又打球去?”
湛超都“嚴肅正確”道:“做雷鋒。”
“做啥?!”
“我說。”湛超擤鼻子,“別等我吃飯了啊。”
二十九正化雪。韓家窪挨一個頭幾年新建的廳機關宿舍,來玩的不乏退休高幹,有光鮮的退休金,體面的衣服鞋,摸黑順著巷子找進棋牌室,屁股黏在板凳一天就不走了。魯猴子家的棋牌生意在他爸回來後歇了菜,只是那股熱鬧而荒廢的煙味醃透了四面牆,哪裡都昏沉。魯猴子臥房不比灶披間大,一張彈簧床,褥子油光發亮。湛超只覺得此景下的混亂頹圮,整潔一些,就很相似顏家遙的房間。只是魯猴子是魯猴子,他是他,魯猴子沒有他那股有銳度到出格的疼痛。突然的,湛超就更思念他。
賀磊敲敲牆,“操,跟紙一樣脆。哎胖猴,睡半夜你就不怕風給你刮塌?”
“那我也不能睡大馬路啊。”他屁股陷進床,“薄好,我能聽見吱,吱吱,嘿嘿。”他盆樣的臉上泛開兩波猥俗,“我靠!搖了一晚上誒,就魯衛國那瘸子。”
賀磊低頭翻他連環畫,“你真他媽——嘿!操。”都懂。我們最初的性幻想一定是我們最深的秘密。
湛超則在他桌上那本盜版《紅樓夢》裡摸到一隻沒套鞘的果皮刀。掖的那頁細看看,說的是寶玉初試雲雨情。
中間魯猴子母親進來送了一盤切好的時果。灼燃的內虛逐漸變不冒火焰的隱燃,湛超意識到自己的存在雖不尷尬,卻也絕不自然,說白了就是你算哪棵蔥?他和賀磊對視後,坐在那裡沉默,另外兩人亦不出聲,女人既不驅趕也不提出感謝。湛超就看她。同樣的衰大於興的一張臉,矮婦人,兩頰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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