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超現實世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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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人不願意接受“人終有一死”這一事實。他們嘗試著不去想他，因為那是最陰鬱的話題。

至少，在我還未成為獵人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

但我知道我可能會死在這裡，死在這片南方的沼澤裡。這裡到處都是瘋狂的怪物，他們的吼聲響徹整個瑪麗託納。我以前一直想來紐伊斯特，而如今我來了。

卻將會死在這裡。

每一天，每一個晚上，我都會有著今晚凶多吉少的感覺。這並非是我的懦弱，因為所有人都是如此。因此，我們每個晚上的誓詞都是那麼的簡潔。

獵人和獵物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這一點在我剛進入社團，參加完第一次狩獵之後便知道了。

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留給我的女兒。我一無所有，除了知道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我知道我會死的很難看。我也未曾奢望體面地死去。我只願我的犧牲能夠挽救我的朋友們。

兩個月前，我們失去了斯楠。那晚他預感到了自己的宿命。他已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願上帝保佑他的靈魂。

它來自遙遠的大陸。我們中的大多數也來自別處。斯楠曾是一名軍人，他們被稱之為“負罪者”。

他是如此的虔誠，卻被如此稱呼，讓人不解。他曾向我解釋，那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已受到了詛咒。

“若你必將墮入地獄，你便毫無拘束、不受良心拷問，沒有半點猶豫。”

“你陷入無盡的殺戮，無畏地獄的罪與罰，”

在獵人的一生中沒有悔恨。我們都是負罪者。我們陷入罪孽，失去性命；這樣做是為了保全其餘人。

在獵人的一生中，信任是昂貴的，背叛是廉價的。如果你要選擇相信一個人，請好好掂量一下。

你的性命是你唯一真正擁有的東西。在利益面前，摯友與死敵的界限是那麼模糊。

最陰險的傷害莫過於背後插刀。我很幸運，我有一個為我而死的兄弟。

我的女兒，我唯一的願望是，倘若你在長大後選擇做和我一樣的行當……

希望你能夠找到一個願為你負罪，為你而死的人，這是我唯一的願望。

以手足兄弟的名義，共飲黃泉。一杯敬獵者，一杯敬被獵者。

烈火在地面燃燒，將高度腐爛的屍體染成灰燼。張德瑞看了眼前方。隨處可見的泥潭中散發著惡臭，那是由腐爛的屍體、血液以及不知名物質所混雜在一起散發出的氣味

這裡是一片溼地，在遠處的水中豎著幾塊巨大的岩石。再遠一點的地方是一個聚集地。

人們曾在此建立家園，居住於此。他們把柱腳架固定在溼地裡，在柱腳上搭起木板、蓋起屋舍。在此飲食起居，經歷著喜怒哀樂，做著日常禮拜。

如今，這些人已化為行屍走肉的怪胎，他們遊弋與這塊溼地，破損的喉管中發出粗重的氣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