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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喬木踱到尋鳳裡唯一一棟沒有修繕的筒子樓前,靜靜抬頭仰望。
筒子樓屬於金阿婆,比阿婆還老,比阿婆的爸爸媽媽還老。她的牆壁早已不再雪白,歲月的傷痕粗糙難看,觸目驚心。
幾代人從生到死。
在時代的洪流中,人以房為舟。人總會老,房總會老,城市也總會老。老城區終將隨著城市經濟中心轉移而衰敗。下水道總會堵滿陳年汙垢,過時的電線無力承載滿負荷的電器,爬不動步梯的人終將需要電梯,而越來越多的老人,也需要更多適老設施。
如果是從前,潘喬木會天然地站在鬱賁一邊,無論傷痕、老人還是民俗,都應該為經濟服務。
但後來,他認識了陳家嫻。
想起陳家嫻,潘喬木低聲說:“傲慢。”
傲慢啊。
或許命運正是如此弔詭:兩個截然不同的人被命運的大手攪作一處,碰撞出強烈的厭惡後,她卻對他產生理解,而他,也竟然學會用她的眼光,去看待世界的泥濘。
厭惡與理解,抗拒與愛,老朽與新生,或許從來都無法分開。死並非生的對立面,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
在這個瞬間,潘喬木轉回頭,看向眼前的騎樓街,他終於意識到,陳家嫻所謂的“傲慢”是什麼。
傲慢就是,自說自話地把原生事物分成“好”與“壞”,用居高臨下的、凝視的目光,用自以為受過高等教育的憐憫,來決定什麼是“壞”。
一個人,不應該理所當然地擁有評價另一個人的權力。
潘喬木終於開始自我懷疑,他所接受的精英主義評價體系,真的正確嗎?
西關原住民的生活,最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本就是煙火氣十足的,不需要被修飾,也並不羞恥。無論貧窮,還是窘迫,還是傷痕,都不需要被居高臨下地掩飾、同情。
同情隱含著階級的蔑視,而共情,才是愛。
……
鬱賁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繃緊面孔:“我不懂你們的審美。”
經過一段時間的共事,兩個人已經十分熟悉。鬱賁承認自己不懂,關曦就知道他妥協了。
和君子怡相比,鬱賁是另一種好領導。即使他不認可,即使超出他的經驗範疇,但面對爭論,他不會固執己見,也不會感覺被冒犯,而是認真傾聽,坦誠自己不懂,並在權衡利弊後,用實際行動給出最大的支援。
這是鬱賁的支援風格。
關曦歉意地說:“鬱賁,我們要共情,我們不要同情。”
鬱賁坦率道:“我不懂。但我始終認為,如果我不管外立面,最後就會貼滿廣告。”
關曦思索片刻後,說:“我擬一份外立面管理辦法,怎樣。在一定的尺度內,原住民可以自由地選擇使用建築外立面。”
鬱賁妥協:“可以。”
兩個人靜默片刻,關曦的聲音又響起來:“無論你懂不懂,我都要說——真正能體現中國精神的,能體現越城超一線大都市精神的,體現西關文化的,就在這裡。包容。”她指著那棟沒改的樓說,“我們中國人,和而不同。”
什麼是包容?
包容不是上對下,君王對待臣民,貴族俯瞰平民,而是——我們每個人,在這塊土地上,都能平等、和諧地生活在一起。
和而不同。
鬱賁沉默許久,最終自嘲地笑笑:
“除了我們,還有誰會在乎?”
關曦看向北方,很久很久以後,才說:
“能緊跟時代的只有少數人。其實傳統文化也早就被時代甩下了。其實我們的行業也註定落幕。人從生到死,終將成為時間的棄兒。哪怕為了我們自己,我們也必須在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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