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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喘息裡,梁陳突然大手一扣,就掐住了明韞冰的脖子——他一隻手就能扼住。
明韞冰略睜雙眼,喉結在梁陳指腹下滾動。
與魂契的氣息在他喉結上蔓開,全身過電一樣,梁陳摩挲了一下,明韞冰睫毛微顫的樣子就像一支極其猛烈的催情劑,把他的思緒清空了。
他沙啞問:“幹什麼?”
“你坦誠了,我也坦誠,”梁陳在隱雷聲裡,聲音幾乎是溫柔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別去做那些事,好不好。”
明韞冰笑了一下:“不好。”很難說是不是諷刺。
但梁陳的心還是痛起來,奈何他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都被塵埃埋著,他不敢相信這風沙大起的時候,自己又會變成什麼樣,想來想去,唯有現在的親密是最真實。
天已經很黑了,汨都上方,巨大的陰雲在湧動,像深淵怪物的眼睛,雨沒有要停的意思,把白天裡燒過的廢墟都浸沒。
原本想普普通通地吃個飯回來求個親,沒想到卻天翻地覆,他連人都不是了。
梁陳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心中也不可能沒有惶恐,對未來,對現在,甚至對明韞冰的語焉不詳——此時這些不安就全都傾注在唇舌之間,再也按捺不住。
明韞冰的牙齒磕破了下唇,血腥味和泥土潮溼的氣息同時鑽進來,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氣,聽到一陣兵戈在刀架上顫動的清脆聲音。
梁陳不是武將,但是跟很多人一樣對兵器有天然的熱愛,院子裡專門有一個庫房放著各種各樣的兵器。
然而在這樣清熱的雨夜,它們彷彿感受到神明心頭洶湧的情,紛紛躁動了起來,掀起一陣刀光劍影般的悸動。
他被梁遠情託著,領口大開,半扶著他的肩膀,與魂契千絲萬縷的紅線把他們裹成一個痴纏的、嫣紅色的蝶蛹。
“你是真的很不好搞,”梁陳低啞道,“不過我也是剛剛才發現,原來我還沒有提親,你卻已經過門了。”
明韞冰指尖在他脖頸上次還沒好完全的傷口上一劃,那地方又見了血,梁陳疼得低喘一聲,掌心在他腰側狠狠一刮。
明韞冰低頭把血舔了:“問夠了嗎?”
難以言喻的熱從傷口綻開,那股邪火好像突然就憑骨血燃了起來,把理智燒的寸草不生。
雨一下子暴打在屋簷上,梁陳撈起了明韞冰的雙腿,轉身踢開了門。
這場雨下了半夜,汨都到處的屋簷好像都被打低了幾寸,在屋簷下往外看時,總覺得黑壓壓的。
代親王府,蘭草不住地點著頭,溽暑的熱氣隨著大開的窗戶一下子捲進了屋裡。
梁落塵披衣坐在窗下,未乾的筆勢被熱風吹得刺出了幾個小枝芽,一如心口。
桌岸邊,放著那塊被徐曉曉撞掉的冰瓷,還是美人模樣,靜靜地看著他。
雨像霧一樣痴纏著,捲過無數斜掛的屋簷,隨風一層一層、疊浪般吹起。
靜謐的城在這細雨裡佇立,肺腑裡藏著的許多呼吸,都隨逐漸溼潤的髮梢變得安寧。
濃雲下,燭火搖曳。
那字清晰:“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視野裡卻搖晃起來,變得朦朧。
耳畔似有一個冷淡的女聲,用一種生疏的溫柔語調唸了下去。
她說:“其實我覺得,這屋子也不怎麼‘陋’。”
那山坡上的微風清新如沁,梁落塵笑說:“別執著字義,情致才最重要。哎,你看那進屋的石階上,是不是有青苔?這就是‘苔痕上階綠’,咱們的門簾下,野草也長進來了,這不就是‘入簾青’?不過,這個陋室不陋呢,還是因為有一美人兮,跟什麼靈不靈的沒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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