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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陳緩聲如訴:“……我化名降真時,回過寒蜮,見到本無葉無花的陰陽樹枝葉繁茂,摘葉展看,每一片其上都以你族語言寫有無題詩。我原本不解,現在才知,應當是你困在有無處那九百年……零零總總所寫,是麼?”
應該也是因為害怕吧……若再無相見之日。
最後這句,梁陳沒有說出口,因為真是太殘忍了。
明韞冰帶著鼻音和輕微的哭腔“嗯”了一聲,直“嗯”的近在咫尺的梁陳頭皮發麻,一股難言的麻意順著心尖漫衝泛開。
他實在沒忍住,貼近那雙水紅的嘴唇,明韞冰明顯瑟縮了一下,但依然沒拒絕,容許他進入到那含著幽香的深處。
也許是這個太纏綿的吻撫平了心頭的愴痛,分開時明韞冰的眼淚明顯就少了很多,不再以洶湧之勢折磨著梁遠情脆弱的神經。
他鼻尖微紅,染溼的眼尾如水墨暈染,殘胭一點,簡直美的驚心動魄。叫人根本不忍心逼問。
要命。他心下嘆息,——只怕這個人真的要挖他心,他也只會甘之如飴雙手奉上,只恨對方別被自己的糙皮硬骨咯傷手。此時才知,周幽王並不叛道。
就在這時,明韞冰忽然開口:“元一年,按鬼族紀年,我五歲。被一戶樵民收養,他家不遠處住著一個歷轉生劫的神族,化身為我養父表侄,每七日一次來家,名為教我習字,實則行猥褻之事。”
這一顆驚雷拋下,還沒炸開,明韞冰緊接著又道:“我剛出生時無法自控力量,無法反抗。自然而然向養母求助,那個我叫了無數聲孃親的女人,說‘你想多了,他是遠近聞名的儒士,絕不會做這種事!莫來騙我!’她不信,說沒發生過,我說有,就是有,有就是有。她無論如何就是不信。下次他來時,我便提前把她生的兒子抱到臥室,小孩覺得害怕,一直哇哇哭,她果然應聲來了,什麼都看見了,可她沒進來。”
這一段話他說的又快又急,聽進耳中卻像平地數聲雷似的。明韞冰卻終於止住眼淚,去看外頭茂密剪裁的、被神明強召回的夜空,平靜道:
“她沒進來,就在門口站著,我能夠從門縫看見她的衣角,那一刻我終於明白,她不是不信我,是哪怕這件事就擺在她面前,她也可以掩耳盜鈴視而不見。因為我是撿來的賤種,所以死不死活不活,沒有任何關係。為了一條撿來的野狗和親戚撕破臉皮,沒準還影響到上天的恩澤,後代的香火,這筆賬該怎麼算,孰輕孰重,簡直一目瞭然,上神,你說是不是?”
聽了這最後幾句,梁陳才從巨大的震驚中慢慢抽回神,也忽然明白了明韞冰對神族無比厭惡的根源何在。
在所有人景仰 三皆有 吾寧愛與憎
奈何天,幻夢所就。上二階天所有不可求不可追不可想之心願凝成。不知多少重。層層深覆,迷離錯亂,望不見盡頭。
第零重天,寂寥天。
道經有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乃之名道,既道且靜,無聲無色,無形無體,扯去凡塵俗世萬千掛礙,復歸大道之始,勘破寂寥萬物,方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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