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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的反應,落在謝卻山眼裡,卻是致命的。
他有那麼多的秘密在她手裡。先前沒有人聯想到他們之間有關係,他才能借她的手去成一些事。可這些事,若是被她有意或是無意地說出去,將在岐人面前葬送了他多年的經營,他會粉身碎骨。
這艘船可以順流而下,逃出她說的一切紛擾,他們可以不是謝卻山,不是南衣,好像也可以獲得永遠。
但是不行,他們都已經被這個亂世賦予了意義。他們早就是局中人了,滔滔東去的長江水渡不了他們,只會把他們送到更危險的處境裡,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他能深入岐人的這個位置,是無數人多年的艱辛攀爬與相送,甚至是犧牲,他並非他自己,而是王朝深入敵營一把秘密的刃,肩上擔著千萬人的生死。
當年幽都府城破前夜,他本要與城同命,死守到最後一刻,卻在軍營裡見到了風雪兼程趕來的老師沈執忠。
老師說,城破已是事實,昱朝式微,官家一心求和,無力與岐人久戰。但求和換不來幾年的太平,岐人野心甚大,總有一天要捲土重來。正面的戰場無法抵抗,但背後的戰場也許能博到一線生機。
老師問,朝恩,你願意活下去嗎?
死了,便是守國忠將,名垂青史,而活著,前路卻是刀山火海。
從活下去的那一刻起,他便沒有退路了。他只能往前,不能有私情,不能僥倖,不能仁慈。
他這樣一個走在懸崖邊的人,怎麼能允許一個背叛過他的人活著離開呢?
等南衣反應過來的時候,謝卻山手上的力氣已經陡然增大。
朽木既不可雕,那就折了吧。
喉中的空氣被瞬間奪舍,窒息感讓南衣跐大了眼睛。她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他的殺意。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一刻,終於被逼到了生死的邊緣。南衣掙扎著,她胡亂去抓他的衣襟,她嗚嗚地哀求著,臉龐漲得通紅,然後又變得煞白,她的力氣在慢慢變弱,但他不為所動。
以前他也說過要殺她的話,做過似是而非要殺她的動作,但都不是真的,可這一次,他動真格了。他麻木的看著她的生命在他手中流逝,施加著手中的力,可恍惚之間,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將死的幻覺,她竟在看到他流了一滴淚。
連他也沒想到,這滴淚是真實為她而流的。
他想到了不久之前,也是在這樣的一葉扁舟之中,她分享了他的一滴淚。她的世界沒有太多的規矩,總會露出一些出人意料的野生感。
她會對他的眼淚好奇,會看穿他的偽裝,會在適當的時候沉默地陪伴,她的每一個稜角,都正好彌補了他撕裂的靈魂。
手上的力氣不自覺鬆弛下來,兩個被撕裂的他在打架,一半是血肉之軀,一半是鐵石心腸,一直以來,這兩個自己都和平相處,卻在此刻為了這個女孩要鬥到你死我活,但那都是他自己,無論誰佔上風,痛的都是他。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忽然,咔嗒一聲,機關咬合聲在黑暗中響動,一枚箭弩從她袖中發出,射入他的肩胛,他吃痛地一縮,手臂撤了回來,南衣竟就勢掙脫開來,劇烈地咳嗽起來。
凜冽的空氣湧入胸腔,她又活了過來,她不敢鬆懈,緊接著便從袖中抽出了匕首,想都沒想,就朝謝卻山刺去。這是她求生的本能,不反殺,就要死。
她的動作是莽撞而無章法的,謝卻山卻像是鈍住了。這一刻詭異得很,他明明可以躲開,他卻沒有躲,任由她的匕首沒入他的胸口。
那是他送她的刃與箭,是他教她的一身本事。
桌上花燈被兩人激烈的動作打翻在地,火舌舔上了布罩,一下子便燒了起來。
火光將船篷照得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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