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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保發動機能夠正常運轉之後,我們從機房裡退出來,回到貨船甲板上。
甲板上的人們表情凝重,劍拔弩張,目光異常的盯著江面上,好像正與江面的什麼東西僵硬對持。
“何老,發動機已經恢復運轉,可以重新發動了!”虎子對何老說。
何老的面容有些僵:“就算發動機能夠運轉我們怕是也走不了了!”
“為何?”虎子濃眉一揚。
盧皓藍努了努嘴:“過來看看外面吧!”
外面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懷揣著好奇心走到船舷邊上,伸長脖子往外看,江面上的景象驚得我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我半張著嘴巴愣在那裡,任由河風像鞭子一樣抽打我的臉。眼前的景象恐怖萬分,只這一眼,便成為我這一生都揮之不去的夢魘。
渾濁的江面上出現了無數的黑色漩渦,那些漩渦大小不一,最大的直徑近五米,最小的也有一米,那些漩渦相互拉扯著,就像在江面上佈下的一張巨網,又像是密密麻麻的馬蜂窩,看得人頭皮發麻。
當然,漩渦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景象遠不僅於此。
在每個漩渦的中間,都有一個亡魂冒出來,在那種大漩渦裡面,更有十幾個亡魂簇擁在一起。放眼望去,江面上冒出的亡魂密密麻麻,沒有上萬也有數千。這些亡魂彷彿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死灰色的肌膚,灰中帶青的面容,眼角掛著猩紅色的血淚珠子,他們就像木頭樁子一樣挺立在水中,不沉下去,也不浮出水面,這麼多亡魂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就那樣無聲無息地盯著船上的人。
江面上飄蕩著黑色的霧氣,那一張張死人臉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媽媽呀!”我嚇得腿肚子鑽筋,連站都不太站得穩了,爺爺趕緊伸手攙扶著我,將我帶下船舷。
蔡四喜這小子的心理素質確實過硬,他指著江面上的那些亡魂問虎子:“義父,為何江面上會出現這麼多的亡魂?”
虎子的臉上也露出了少有的凝重神色:“這是百鬼日行!看樣子我們這次遇上的對手很棘手呀!”
“義父,那為何會出現百鬼日行呢?”蔡四喜追問道。
虎子說:“百鬼日行就是眾多鬼魂在大白天裡出現,我們都知道,鬼都是怕見到光的,這麼多鬼魂在大白天冒出來,違背常理,確實是詭異莫名!我估計這些亡魂是被一個更加可怕的厲鬼操縱著,那厲鬼用鬼霧遮擋了陽光,所以這些亡魂大白天的也敢冒出水面了!”
“那麼……那麼這些亡魂又是什麼來頭呢?”蔡四喜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虎子指著江面說道:“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靈魂葬身長江,這幾千號亡魂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快聽!這是什麼聲音?”何老突然說道。
眾人閉上嘴巴,凝神傾聽,遠處的江面上彷彿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
那歌聲空靈縹緲,婉轉淒涼,忽而拔高,忽而壓低,如泣如訴,聽的人心神俱蕩。
四周變得更加安靜,那歌聲也愈發清晰起來,竟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
此詩本是唐代銅官窯瓷器上面的題詩,今被人譜寫成樂曲,竟有種說不出的悠揚動聽,其中又夾雜著纏綿悱惻的淒涼和無奈。
當時我年紀還小,也不太懂得詩句含義,但是女人的歌聲竟然我潸然淚下,連我自己都感覺到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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