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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的前提,李曜之所以只能回他一句“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正是因為他自己也還在對此事在心中反覆推敲求證。
按說晚唐以來,契丹等遊牧部族趁著中原正逢多事之秋,北邊無備,不斷入塞南下擄掠漢人生口、財產,日子似乎過得不錯。尤其是契丹部族在阿保機的率領下,不但從其他遊牧民族韃靼、奚、室韋等地劫奪財物,更時時南下侵奪。這種大規模的掠奪,勢必會造成在部族中一部分貴族率先有了奴婢和其它私有財產。
契丹部族私有化的出現,也是有一個漫長過程的。在晚唐五代時期,最早出現在部族中的私有財物僅限於動產。土地雖然在農耕民族的眼中是最寶貴的財富,是人們賴以生存的最重要資源,而彼時的契丹民族既沒有保護私有財產的法律規章制度,而且在心裡也並沒有意識到土地對於遊牧民族的重要性。這與他們逐水草而居、居無定所有關,而農耕民族安土重遷的思維形成很早,人們只希望過一種‘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
對於土地和其它自然資源契丹人民並沒有所有權意識,對於大自然的恩賜,他們覺得享用就是,並無不是或者出於貪婪的本性。土地與牧場這些東西在他們眼中視為部落共有之物,大家在遼闊草原上共同生活、繁衍後代。
但是這一切從劉仁恭佔據了幽州之後,發生了改變。契丹人得為自己的牧場、牧草付出巨大代價才能擁有使用權。這些從前無償使用的自然資源,成了劉仁恭的私人財產。李曜記得《新五代史·四夷附錄》就曾記載“劉仁恭據有幽州,數出兵搞星嶺攻之,每歲秋霜落,則燒其野草,契丹馬多飢死,即以良馬賂仁恭求市牧地,請聽盟約甚謹。”為了達到對遊牧部落的統馭,獲得更多的戰略物資馬匹,劉仁恭不惜使出卑劣手段,火燒牧草,破壞契丹人的生產。
劉仁恭佔據的盧龍鎮,與契丹實控地區相鄰。他多次越界發動攻擊,迫使契丹民族用自己的馬匹去換取對自己擁有的草場的使用權。按照後世史學界的觀點,這完全是一種對異民族的壓榨與欺侮,這樣明火執仗的強盜行徑卻被人視為英雄壯舉,實在是令人齒冷。而事實上,契丹部族對此逆來順受,因為這是習慣思維使然。他們既在心底認為他們自己的擄掠行為乃是天經地意,對於劉仁恭的依樣葫蘆也只有默許。[無風注:其實劉仁恭能把契丹逼到這樣,反過來也證明此時的契丹不可能有四十萬大軍。畢竟劉仁恭的本事,在與朱溫一戰中就被看穿了。]
李曜估計,劉仁恭對契丹部族的欺壓,對於年輕的阿保機大概影響至深。或者正是劉仁恭的暴行,為阿保機埋下了報復的火種。阿保機之所以痛快的答應了李克用的請求,應該與劉仁恭多年來對契丹部族的壓迫有關,“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嘛。對待暴力的最好辦法無過於以牙還牙。拼命擴張的劉仁恭與正在崛起的契丹民族間的摩擦不可避免,雙方的積怨也非一日之事。勢力漸強的契丹也經常入塞去騷擾劉仁恭的幽燕各地,劉仁恭不勝其煩,卻又無甚妙計可施。只好加倍還以顏色,雙方於是你來我往,彼此纏鬥不已。
那麼,問題就轉回來了:這次阿保機領兵朝雲州進發,其目的難道真的只是單純地擄掠麼?如果不是,那是為何而來?自己一手控制著的大唐朝廷該做如何反應?今後大唐應該如何對待正迅速崛起的契丹?
“通知‘幽州局’,做好對近期幽州、契丹雙方的各項情報準備,本相明日回京,立刻要知道詳情,不得有誤。”
也不知李曜心中究竟有了什麼定論,眾人能看見的,只是他眼中閃過一抹冷厲和堅決,隨即便下達了這一命令。
眾人下意識挺直腰桿——明日回京!
自領兵往潼關算起,大夥兒出征在外其實已過半年,如今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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