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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梨下車一直被江氿帶著走,穿過村寨,穿過香蕉田,在她以為晚上得住這兒時,又開始往山上爬。
她驚了。
江氿無奈:“您之前不睡了?我負責您行程,也不敢叫您,三爺他們先走了,我就只有等您醒來,再去找他們。”
黎梨暫時不動聲色,翻上一座小山頭,再次被眼前景象所驚。
這是一座山中的廟宇。
地勢開闊,大片的草地之上,矗立著一排建築。
門前有一座高臺,上面正火光隆隆,噼裡啪啦發出劇烈的燃燒聲。
黎梨不可置信,她曉得印度那邊是有燒屍習慣,但東南亞簡直聞所未聞。
這廟裡也沒有和尚,幾個年輕的男人穿得粗布麻衣,乍一看像修佛的居士,但細看倒覺得更像遊客。
他們圍著燒屍臺而站,面色單一,對死的看淡,對生的冷漠,相互矛盾,反差感大。
黎梨眉頭皺起,緊緊盯著周非涼的背影。
他雙掌皆按在盲杖上,身量修長,容顏寡淡,和那些人如出一轍。
聽說去世的是他一位朋友。
在這深山僻壤中,他的足跡八年前就曾遍及。
“這裡是我來南亞的第一站,走了八天山路,鞋子全部破損,露大腳趾頭。”晚餐後他跟她輕描淡寫提起那段往事。
“聽上去很可憐。”她心有餘悸評價著。
周非涼聞聲望著她笑,明明看不見,眼神裡卻寫著,你擔心我?沒關係,已經過去了。
黎梨冷哼一聲,想罵他活該,當時為什麼孤身一人來這裡?又捨不得罵。
她想起八年前的金三角,三國政府失去控制力的地方,戰火紛飛,他到底怎麼堅持過來的?
“我對不起程玉。”他突然提起這個久遠的名字。
黎梨一怔。
他全盤托出,“你以為程玉當時為什麼受我外公照顧?因為我們同父異母。”
“……”黎梨呆若木雞。
“我父親倖好死的早,不然外面無數我的兄弟。”周非涼慘淡笑一聲,“程玉母親是外公的護工,母親懷我那年,父親在外公家□□了對方,使得她得艾滋。程玉生下來就遭人歧視,我一直恨父親,是父親毀了他,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知道真相那一年,我才六歲,從小就埋下憎恨的種子。那是骯髒的,血腥的。”
“後來我遇到你,你就像一顆太陽,很暖,很活潑,也很拽。”
黎梨哭笑不得,“我沒有……”
“你有。”聊了一會兒他躺著靠在她大腿上,“我第一次給女孩寫情書,你對我發火,連摸都沒摸,就讓程玉退回來。”
“原來那封情書真是你寫的?”黎梨笑得眼淚出來,同時又覺得苦澀。
“是我寫的。”周非涼承認,“我從那時候就在傷害程玉,他喜歡你。”
“那沒辦法,我魅力非常。”她用幽默的口吻化解兩人間的愧疚氣氛。
周非涼說:“我父親傷害他,我也傷害他,他死後,我真的想以命抵命。”
“可不關你的事。”黎梨大聲糾正他。
周非涼笑,後頸在她腿上找到一塊更舒適的角度,一雙濃黑劍眉,任由她指尖在上頭溫情的划著,“那時候氣到發瘋,裹了家中所有零花錢,稍微打聽後來了南亞,我父親那時候和死神關係極為密切,我想把他們全部摧毀,可第一年沒結束,他就得艾滋死了。”
“報應。”黎梨不同情對方,“你們周家太可怕了,正當生意賺來的財富幾輩子花不完,還做這些黑心事。”
“是。”他閉上眼笑,“後來在金三角碰到那夥人,我把他們虐的死慘,那時候只曉得傷害人身體,後來遇見我師父才開始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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