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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江邊草木不勝,彷彿沙漠荒原一般,淺金色的河灘,與淺金色的江水幾乎融為一體,鋪天蓋地,綿延無際。
天氣很暖,華婕戴著草帽,只著一件防曬長袖衫,便跑下車,一路喘著行到江邊。
腳邊有貼地生長的斑駁野草,生長的很稀,卻也堅強的點綴著這片黃沙河灘。
更多的是黃色無葉的植物,結刺刺的草果,你從它身邊走過時,它會掛在你的褲腿上,隨著你離開,合適時落在某處土地,扎入土壤,等待發芽。
遠處是連綿交錯的群山,第一層是棕灰色,第二層變暗藍,越遠處的山越陡峭鋒利,也越接近黑色。
而面前眼下,是無比寬闊的,裹挾著黃色泥沙,和緩流淌的金沙江。
毛爺爺詩中曾提及金沙江——“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後盡開顏。”
可華婕怎麼也沒想到,金沙江的這一段,看起來居然一點也不洶湧險惡。
它那樣寬厚,江水與岸平,彷彿只是鋪在黃沙灘上的一張巨大的淺金色的毯。
它那樣從容,和緩的從上游而來,甚至沒有怒吼,沒有濤聲,帶著淺淺的水波,轉著綿柔的彎,又慢慢湧向遠方。
經歷了那麼多的心潮澎湃,痛苦、糾結、恐懼……無盡的煩惱情緒,在看到沙氣濛濛、烈日炎炎下金沙江的這一刻,忽然都消散了。
華婕站在江邊,只覺得震撼。
天地茫茫,灰濛濛的。
乾燥,煙塵漫天,天、河灘與金沙江幾乎融為一體,晃的人眼睛疼。
它甚至不能稱之為色彩絢爛的美景,既沒有豐茂的草木,也沒有豔麗的花叢,直觀看起來,它遠不如前幾天的景色宜人。
可它帶給華婕的震撼,卻遠超之前所有景觀。
她望著寬闊、不疾不徐流淌著的金沙江,它沖刷著河灘,帶走泥沙——明明具有改變地貌的力量,卻不聲不響。
它在前進,堅韌卻緩慢。
那種大自然的強大、從容和自信,使華婕折服。
心裡像有了些什麼感悟,令她眼眶發熱。
掏出手機,她將電話撥給大學詩詞老師。
李教授接通電話的那一刻,華婕便用強壓著顫抖的聲音道:
“老師,我看到金沙江了!”
“華婕。”李教授的聲音很慢,是老年人的穩。
“老師,我看到金沙江了。”她忍不住再次強調。
“你們已經到金沙江邊了嗎?我聽說了你在去拉薩的路上。
“金沙江啊……像唐朝邊塞詩一般的金沙江!”李教授的聲音也逐漸帶起一絲興奮,不知是受華婕情緒的感染,還是本身就對祖國山河有著不一樣的情感。
“唐朝邊塞詩嗎?”華婕握著手機,望著江水,高聲問。
“是的。
“就像王昌齡的《從軍行》。
“我教過你們的,還記得嗎?
“《從軍行》的第四首是最經典的: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那種盛唐時期軍士的豪情壯志,自信與豪邁。
“還第五首: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
“這句詩什麼意思?我軍還沒用力呢,敵人就倒下了。
“你再看看金沙江……”
李教授的聲音逐漸慷慨起來。
“……嗯。”華婕應聲。
“金沙江不像波瀾壯闊,翻滾怒吼的怒江一樣,含著憤慨,一路咆哮。
“怒江是宋朝的豪放詩,這個朝代不夠強大,詩人們書寫的文字卻情緒激昂,可這激昂和憤怒,也正源於那份恨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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