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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錦泉碾菸屁股,“別拿偵查那套審我。幹我這行,得罪過誰哪兒能記住。”
“嫌犯老婆我們審了,嘴那是不鏽鋼的,我跟隊裡幾個那就撬吧,嘴皮磨薄一層。”馬元掏了張照片按在桌上,“這男的給了他家十萬,說白了就是買兇。”
“勞煩了。”邵錦泉收了相片,“你閨女今年考高中?市裡八中考上大學的多。”意思說,我能給你幫弄進去,算酬謝。
馬元頓了半晌,“大他媽學,平平安安比什麼都強。縣裡念得了,我還能看著點。”
“你能活過她?你又離了,總要為她看長遠。”
馬元起身,指他恫嚇:“長遠就是政府遲早滅你。那會兒我就幫不了你了,我也不會幫的。走了!邵老闆,還得趕回隊裡。”
“不送了,馬隊。獄裡那個煩你關照了,舊強沒了這事兒,千萬別給他知道。”
馬元擺手,“小事兒。”推門走掉。
時過五天,公安結案,塗文火化。
天陰得不行,這月份太讓人懸心了,風涼颼颼寒刺刺的,總怕冷雨落著落著就成了初雪。
塗文的追思會比之厲思敏的,還真說不上誰的更慼慼。厲思敏再早夭,厲志強臨了認回他這個不孝子,替他哀慟、發狂。塗文再橫死,再無雙親,也留了個鏤進他骨血的遺孀。哪有完滿呢?焦麗茹胡自強仍未出席。柳亞東通身漆黑,跟老賈蹲追思廳外抽菸,俱不言語。他看蘭舟低頭,正仔細替凌仔別上前襟的白色絹花。
一貫木訥的凌仔日前主動說:我是舊強哥的弟弟,看完遺容握手時候,想陪青青嫂子站一起,我怕她受不住。
可柳亞東看得出,他眼鏡片下從來有三分怯懦與不忍的目光已隨素水天氣冷卻入冬,怕不久就要被怨毒接替。柳亞東抖了個哆嗦,他提醒自己回去一定要照鏡子。他害怕自己也變成了這樣子。
侯愛森致悼詞。騎鯨去後行雲黯,化鶴歸來霽月寒,擬稿人涉筆成雅,塗文為非作歹的二十六年人生被粉得人模狗樣。
其間,蘭舟幹了件大不敬的事兒。他掏口袋,把一隻鍍銀的長命鎖塞進身旁柳亞東的掌心。
“嗯?”鎖下綴三枚小鈴,翻動間有細微聲響。柳亞東低頭,他眼裡一汪讓自己恥辱的淚,就勢跌下鼻唇溝。
“晚了五天,才把禮物選好。”蘭舟擤了個鼻子,嘆著說:“你一定要長命百歲。”
這不是小孩兒滿月才買的玩意兒麼?逗呢。柳亞東袖子擦過面頰,正要恥笑,就見他目光朝前落,繼而微顫,扒開前排人箭步衝向薄脆如白紙的許青青。致辭折斷,話筒次,連連發著嘯音,猶如禽類悽鳴。都懵然,看蘭舟反鎖許青青胳膊迫她跪地,右手捅進她口腔,繼之屈起抵死上顎,“別咽!”許青青嗚咽,滿口唾液淋淋漓漓。
“蘭舟!”柳亞東衝上前,人這都才有所反應,圍上去。農藥咕嚕嚕從許青青身下滾出來。
須臾,風將廳外花圈兒吹得颯颯作響。
遺體美容技術確實高超,塗文看不出絲毫他死狀的狼藉,不服不行。但也一語成讖,當初他笑話厲思敏,而今自己也躺冰棺裡,一樣被抹了個妖里妖氣的紅嘴唇。
若泉下有知,他鐵定要罵:“操/他/媽的,娘死了。”
第42章
許青青求死欲之強烈,到險些咬斷蘭舟的一截中指。蘭舟居然有點高興,說:“要能一下咬斷就好了,我就跟你一樣了,我自己下不去口。”
柳亞東聽了一窒,把他拽進被窩裡,瘋狂地吻他。床邊烘著暖燈。
按說不該說廢話,但彼此都覺得發慌,於是含糊不清地不停求證。蘭舟囈語似的問他:“你愛不愛我?”柳亞東吐納不息,起初發臊,沒好意思肯定,想拿吻抵過。蘭舟偏臉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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