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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嗎?”

“廢雞/巴話。”

柳亞東咽口唾沫,“我以前吹牛逼,跟他說,你倆的的命自己的命,我選你倆的。”

“你看?成放狗屁了吧?”塗文咧嘴,“債難還,人千萬別瞎承諾。”

“我就是個野狗。狗還能捨己?那不成精了?”他胡咧咧。

——狗精也沒偉光正的呀,呂洞賓不是還給哮天犬咬了。

“你也不怕他恨你跟小蘭?”

“我做這選擇要損多少年陽壽?”

“這你得廟裡問禿驢啊。也別多想,損也是損在泉哥我們幾個頭上,你身不由己啊是不是?”這話聽著其實挺嘲諷。

“那就恨吧。”

“你愛小蘭,就像厲思敏愛阿迪。”

柳亞東朝他瞥。

塗文譏誚:“你當我臉上長得是雞眼?老實話,咱們場子沒一個傻的,凌仔都曉得見人下菜了。”他隨即又說:“也正常,厲思敏那會兒自己察覺不到,還以為我們也瞎。”

“我真跟他像嗎?”柳亞東委實好奇。

“你很神奇你知道不?誰在你身上都能看見點兒自己的影子。按說小蘭乾淨招人喜歡,但說老實話,你最招人疼。武校裡樹苗成畝,非挖你這棵啞巴的?泉哥有私心。”

“是,有私心,拖我趟渾水。”

“同化人,這不人之本性麼?”

“那性到底本善還本惡?”

“本——惡吧?”塗文搔脖子,咧嘴:“我沒文化,我胡蒙的,我也不知道。”

“行。”

塗文說著把銅管掏出來,轉了個花樣,不置一詞地揮向脛骨,梆一聲響,他猛地吃痛,挺直了身子。

柳亞東瞠目,反應過來才去按他小腿。塗文“嗷”一嗓子,央金卓瑪。

“操,折了。”

汗粒子轉眼冒了滿額,塗文倒抽冷氣,牙花往外直齜,“就為折了去的,戲不得做像?嘶——”他打斷柳亞東要說的話:“別謝我,你那小指頭是我個心病,兩清行麼?”

柳亞東不言,塗文當他預設。

“不行他媽也得行。”塗文面龐揉皺成文玩核桃,連呼帶嚎:“去了深圳請你吃麥當勞。哎喲我操真挺疼,你滾滾滾滾,下車!我得去上個夾板兒。嘶——哎喲喂。”

柳亞東忙開門蹦下車。

他樂得不合時宜,彷彿不見了夜空和繁星,世界皓白,自己重新幹淨。

胡自強正被“拋棄”,他未必不想拋棄自己。他無著無落的漂浮感迫得他總要大口呼吸,呼吸本身又是一種消耗,於是過後更惶惶,更忡忡。

似乎是海拔的原因,人人立於山原丘陵,都是俯瞰他,自己的卑小便無所遁形。其中對別人他生厭生畏,對柳亞東則近似於傾慕與痛恨。水有源病有根,痛恨本源大多是妒憤。他妒他霸了船兒?一方面吧,畢竟他曾一直是他的奢哲,但不重要。

多是妒恨他“馴服”似的,佔有了蘭舟那麼完整的魂靈。那天縣北,下小雨,舊廠棚裡,他遠遠看見他倆輕貼在一處。明明偎得不緊,卻讓他覺得他倆生命已互相依附,共生無你我。他不覺得他倆相愛是什麼不合理的事情。喜歡哪有道理?蘭舟眼睛亮得鋥耀,那裡面的喜意,的無所取償還的低姿態,都讓胡自強深深妒忌起柳亞東。

自己是接受救濟的附屬,等同累贅,於誰也沒不可或缺的價值。

另外還是個戀母的變態。

無助心傷羞愧恐懼,種種疊加,質變為惱怒。

當晚他翻箱倒櫃翻出武校的冬襖,往裡一摸,果真那張卡片還在。卡片上美女的豪乳皺皺巴巴,勾引的淫詞豔句也模糊不清。默讀遍號碼,撥過去接通,胡自強說話還跟第一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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