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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碰巧,而且也不熟。”
“我也不能幫你幹什麼。”
混雜的歌聲帷帳似的在廁間外微微掀動,吳啟夢的竹葉睜成杏仁。他一副掙扎無助的蒼白麵孔,又像擱置在暗處,時間靜靜流去,仍閃動著微微嶄新的光澤:“求你一件事,你抱抱我,行不行?”
第15章
蘭舟被灌醉了。柳亞東回的時候,他兩顴通紅地歪倚著沙發,正茫然地目視熒屏。他臉頰大腿上,逗留了幾隻春水堂女孩把玩的小手。聊著喝著,已經時過午夜了。
冬的牆根兒裡,蘭舟手扶一根貼滿急開鎖字樣的電線杆子,大吐特吐。他幾乎弓成一隻蝦米,柳亞東背後踢他屁股一腳,說:“你逞能我看算挺強的。”
蘭舟袖子抹嘴,他歪過刺蝟腦袋,怒目圓睜手指著他:“你再動我,我弄死你。”
“行!你弄死我。”柳亞東哈哈笑,伸手揪他臉:“什麼紅方啊藍方的,這麼牛逼帶上勁兒的,給你喝野了還。來,你弄我一個試試。”
蘭舟自然一番掙扎。鉗制稍懈,他作勢要踹,柳亞東反他胳膊關節加一記剪腿,就將人絆摔在地。蘭舟就一下兒仰躺進了雪地裡,一雙眼睛被酒精攪擾得不那麼澄清了,遲鈍地聚焦,看不出怪罪還是發怒,接著飄忽瞥開,又勞瘁地閉上,像翻身就要在雪裡睡了似的。街上人跡寥寥,間或有電動三輪險凜凜載著貨,碾出並行的兩道淺轍子。
柳亞東蹲下去,望定他,擰他熱的臉頰鼻尖,再用食指彈他緊湊的眉心,彈出“噠”的一聲響。
古怪的情緒湧動在體內,心就浮游向上。柳亞東喊了句“奢哲”,蘭舟回應了很短的一聲喃喃。
柳亞東又笑問:“倒了?哎,你還弄死我麼?”
蘭舟不出聲了。
他跑了。他怎麼可能抱吳啟夢?他又不是個——那啥。
柳亞東低頭一鑽就跑出了廁所,逃進暗黢黢走廊裡,回頭看,吳啟夢沒跟出來。他停頓下腳步,呼吸像劫後餘生似的一時轉不過來。緩過後,他惱恨得要命,揮拳砸牆,胡亂地摸煙。
柳亞東拖行蘭舟兩米,發覺這人已陷入了神志遊離的半夢狀態。他彎下腰,扳起他胳膊捆在頸間,曲腿一扽,攬住他膝窩聳身一彈,把人背了起來。
因為瘦,蘭舟渾身都硬,揹他勝似搬動一樽木塑。但他的呼吸微微發燙,拂在他脖子上,敷紅了那一小塊兒面板。柳亞東慢吞吞地走,不時回頭看一看,屁股後面一串兒歪歪扭扭的印子,愈行愈深,愈不規整。
侯愛森前天給他們仨搬來一臺二手微波爐,轉起來嗡嗡嗡,特像要炸,賭狗拿這破銅爛鐵抵五十塊的水錢,於自己都算摳牙縫了,其實也才是冰山一角。侯愛森叮囑說,這片兒老城建全是八幾年的線路,多帶一瓦都容易翻臉給難看,輕易你們就別用它。柳亞東心說那你還搬過來佔地兒幹嘛,果真我仨住的就一雜物間。柳亞東叼著鑰匙伸指頭進門縫,一陣嘁嚓摸索,彈開插銷。他腳尖踢門,屁股先進,單手往牆上一拍,掛扣燈猛亮,“嗞”一聲細響,猛地又暗下去。
燈泡壽終正寢。
摸黑把人掄進床,背上還殘有餘溫。柳亞東累得也栽進去,說不清這會兒幾點,他既困又清醒。他和蘭舟沒明確商量過一張床要怎麼睡,一左一右一人一頭,是最簡潔的折中。柳亞東這會兒和他躺成了一頭,肩抵肩。他耷著眼皮望定斷了鎢絲的燈泡。腦袋後頭扯著一根筋,正一緊一放地痛。
“你沒在,他們除了喝那個威士忌,還要了啤酒。”
蘭舟側臥過來,說話虛著嗓子:“混一塊喝就喝暈了,現在你在我眼前一直打轉在呢,四個影子疊著的,還晃。”
“我也晃起來,是不是就靜止了?”柳亞東扭過頭,和他又近了點,“下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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