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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世家之女,又是能臣之後,雖是礙於身份,卻也不是尋常人了能及得上的。”
又嘆道:“也虧她一個女兒家……”
說到此處,他見左右人離得不算近,就略提一句,問道:“你們兩人那一樁事,此時如何了。”
裴繼安發了一下怔,復才回過神來,一時之間,居然有些忐忑。
最近他同郭保吉來往頻密,說話已經不像從前那般謹慎,方才也不知是因為覺得沈念禾明明出了許多力,卻不能得什麼好處,還是出於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炫耀之心,張口就提了她起來。
提的時候,裴繼安早忘了自己從前說過兩家結親的事。
——是當日他為了推脫郭保吉給自己薦官,特地找了沈念禾做筏子。
猶記得當時說的是如果沈輕雲事有不諧,他便立誓履行先人承諾,娶念禾為妻,如果那沈輕雲能平安歸來,就當做那一樁婚事作罷,從未發生過。
眼下已經過去好幾個月,形勢同原來全不相同,沈輕雲死無全屍,而裴繼安同郭保吉之間的關係,也從本來的一人算計、一人提防,變為此刻的互相利用。
不得不承認,如果想要把事情解釋清楚,現下就是最好的時機。
以裴繼安的好口才,只要開了口,多半不會叫那郭保吉心生芥蒂,以為當初他是有意欺瞞,可不知為何,他張了張嘴,明明轉瞬之間,已是有了十分妥帖的腹稿,可說出口的卻是另一番話。
“沈叔叔的事情我還沒同妹妹說,她年紀尚小,禁不住這般打擊——況且人有偏好,還不知她喜歡什麼樣的,等再過兩年,看我這一處能不能有點出息……”
他這幾句話脫口而出,連腦子都不曾過,直到說完了,自己才慢慢醒得過來,面上極難得地露出一絲尷尬來。
郭保吉臉上笑意更甚。
他願意提拔裴繼安,自然是看重他的才幹,可總覺得此人太過無慾無求,彷彿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從來聽得有人說,無癖好者不可深交,這話雖然有失偏頗,卻也不無道理。
此時見得那裴繼安同個毛頭小子似的,對著沈家女兒小心翼翼的,話都不敢多說一句,乃至父輩訂下的婚事連提都不敢提不算,還擔心“還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
平日裡走一步看三步,此時這幅畏畏縮縮的模樣,倒叫郭保吉把心放下了一半,再一次覺得這少年郎到底還是個年輕人,經事少,平日裡再如何老重持成,一旦遇得事情,免不得惴惴不安,還是好拿捏的。
他呵呵笑道:“我雖是個粗人,卻也聽得旁人說過一個道理,叫做‘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那沈家姑娘年紀雖然不大,卻也不小了,若能早一日定下,還是莫要耽擱太久,否則當中有個什麼東西打岔,還是你自己吃虧。”
又誇他道:“憑你這才貌人品,哪有姑娘家會不喜歡的?當斷則斷,不要怯怯懦懦的,枉為男子!”
語畢,也不待裴繼安回話,倒是反客為主,當先走到牽頭,哈哈大笑,道:“待我來好好瞧一瞧,這謝處耘究竟整出些什麼名堂!”
他大步流星朝前走去,一路並不停留,還同邊上跟著想做導引的吏員搖頭道:“帶我去看看繩、膠這些個東西存放在哪個庫?”
郭保吉雖然沒怎麼修過堤壩,到底官場浮沉多年,見過不少東西,一進庫房,聽說裡頭都藏放了些什麼,心中就有了數。
他知道磚塊、木料之物體重而大,並不方便查驗,而繩、膠之屬卻不同,一來輕便,二來也十分方便抽看數目同質地有無作假。
他平常做事雷厲風行的,此時不過看個庫房,也是腳踏硬靴,走得極快,一路並不多做停留,問得東西放在那一處,徑直就朝裡頭。
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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