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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跑外勤,字也不識得幾個,終於有老實寫了的,然則拖拖拉拉許多天也沒個草稿出來,等到草稿好了,翻開一看,寫得簡直還不如外頭坊市間那等屠戶罵街來得通暢。
到得現在,他哪裡不曉得乃是有人在背地裡整弄自己,偏還不知道究竟是誰人出手,更不敢聲張,只做無事發生,當做小公廳在自己的監督下,風氣早已為之一肅,同軍營也沒甚兩樣——左右郭保吉最近忙得很,壓根沒空過來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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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點卯之事就這般不了了之,卻說郭保吉把彭莽三人打發走,雖是安排了自己親信去跟著看顧,到底不怎麼放心,想了想,還是將長子叫了過來,另行分派了一番。
郭安南聽完,面上露出些許遲疑之色,問道:“大人,眼下圩田尚未建好,也不曉得究竟會有多少田畝,咱們就在此處同百姓商議分田、分水之事,是會不會為時過早?”
他從前便是心中有異議,也極少當面同父親說出來,可自從來得小公廳,同裴繼安共事之後,見得對方與自己父親相處時時常另有話說,那話還往往與郭保吉的原意南轅北轍,然則不知為甚,一向剛愎自用的郭保吉不僅不怒,反而越發看重此人的模樣。
郭安南年歲越長,就越不知道應當如何同父親相處,有時候又覺得兩人血濃於水,並不用太過小心謹慎,可有時候又覺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還是得小心經營,否則自己的東西未必將來還能歸屬自己。
正因如此,見得郭保吉看重裴繼安,郭安南在邊上看著,難免有樣學樣,暗想:難道我從前都錯了,爹他其實更看得上那等別有見識的,不喜歡唯唯諾諾?
郭保吉瞥了兒子一眼,道:“你跟著先生讀了那許多書,難道竟是不曾聽過有一句話叫做‘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另有一句,叫做‘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郭安南被父親說得面上發紅,幸虧臉黑,不怎麼看得出來,連忙辯解道:“話雖如此,可眼下忙得緊,民伕住處飲食都不曾落定,後頭還許多瑣事雜事——圩田、堤壩才要放在前頭,至於分田、分水,便是晚一步也不打緊,何苦要湊在一起?”
他一半是當真這樣想,一半卻是有一點想要同裴繼安打擂臺。
郭保吉這一回卻是半晌沒有說了,只點了點對面的交椅,吩咐道:“你坐。”
郭安南老實坐了。
他相貌肖父,只是自小就在學中讀書,又多在族裡長大,與父親相比,自然少了幾分戰場上磨礪出來的堅毅與果決,又多了些小心。
郭保吉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他從前沒空管兒子,而今長得定型了,想要再管,自然就不如小時候好教。
“你可知道在朝為官,最要緊是什麼?”郭保吉問道。
郭安南遲疑道:“秉承君意?”
郭保吉搖了搖頭,道:“少犯錯、多立功。”
對著自己的兒子,他半點也不藏私,又強調道:“如若不能保證不犯錯,那即便不能立功,最好也不要出手去做事。”
“不管你此時立下多少功勞,等到過了這一時,將來再被人翻得出來,一旦其中有什麼不妥,便會有人藉此機會將你治罪。”
“你眼下看著分田、分水之事不要緊,等到圩田、堤壩落成,此事多半便不會有人盯著,況且不遇災年,水櫃分水也不會有多少人上心,可過得三年五載,我轉官走了,一旦遇得洪澇之事,下頭百姓因水源、圩田鬧了起來,依你看,新任官會如何行事?”
郭保吉手把手地教兒子。
郭安南卻依舊覺得父親想得有點多,道:“大人,圩田已是修好,堤壩也不出問題,這等早已確認沒事的,難道還能把責任推到你頭上不成?”
第237章 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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