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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個不肯出頭,一個出了頭總被人無視——有時候**其實並不比州縣衙門的小吏好對付到哪裡去,只是郭保吉一派初來乍到,又不似從前有武力作為依仗,被人拿規程什麼的往面前一放,雖是覺得不對,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只好就這般被打發了。
裴繼安眼神一亮。
他忽然發現自己還是有些被舊日的習慣給桎梏住了。
畢竟在彭莽手下做了兩年多,早習慣了上頭那一個什麼都幫不上忙,凡事都得自己做主,一下子想轉不過來,竟是忘了郭保吉不同彭莽,畢竟有權在手,也頗有本事。
本來民伕住宿、糧秣之事,他早有了腹稿,只他雖是真正做事的,卻連個官身都沒有,縱然能挾監司之威以為震懾,到底名不正言不順,想要在另兩縣縣衙裡頭說話,更多的還是要靠往日人情。
眼下既然郭保吉肯來,還要在此處常駐,又一副滿腔雞血無處噴射的樣子,想來只要利用得好,應當可以不用自己的人情了。
說起這個,沈念禾又想起另一樁事情來。
她道:“我匯總大家測算出來的結果,新建的圩田必定會有旱田,一旦遇得五十年一發的大澇,必定也會有被淹的農田,後者不能避免,前者卻不知要怎麼分派。”
修造圩田的時候,不可能樣樣都做到極致。
宣州人多地少,如果本可以新得一塊田地,然則這田地五十年當中可能會被淹個三、四年,就因這不確定的三四年,最後不做開闢,實在太過浪費。
而修造好堤壩之後,另也會設多處水櫃,清池縣還好,郭保吉既然能把兒子安排過去,就說明在哪縣中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至於建平縣,卻是半點不肯出力。
不但衙門不肯徵發民伕,也不肯出房出糧,當地的百姓也個個避而遠之,半點不肯管,既如此,那造好了之後,自然最好不要去用——畢竟水櫃不同於堤壩同圩田,雖也是裴繼安來做統籌,那錢卻是下頭百姓自己湊出來的。
沒道理你什麼都不出,卻要用別人使錢使力好容易才得的水吧?
聽得沈念禾簡單說了一回緣故,裴繼安便道:“屆時請監司去同那呂知縣說一聲,讓縣中出份告示,再出份文書叫百姓盡皆知曉,將來不能隨意用水。”
沈念禾卻沒有這麼樂觀。
雖是可憐之人,也有可恨之處。
眼下還沒到把那個時候,自然怎麼說都好,要銀錢是沒有的,要糧谷也沒有的,要房舍自然更沒有,至於出力——家中要種田,騰不出人手。
可一旦遇得大旱,那些個人才不會管自己從前說過什麼,只會顧著搶水澆田保糧,不過水源畢竟有限,河中沒有水了,自然而然就會想到去搶水櫃裡的。
沈念禾從前跟著母親四處去巡看家中產業,見過不知多少人因為搶水、搶田,乃至搶人畜糞便做肥力,兩家、兩村、兩縣之間吵鬧打架,甚至鬧出人命的事。
“不單要衙門出面,但凡離得近的,要寫了文書,叫建平縣中的百姓簽押才好。”她建議道,“最好還要在裡頭規定借水要付給取水費,屆時也好有例可依。”
裴繼安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下頭百姓簽押哪有什麼用?真到了那一日,兩縣相爭,誰人去判?自然建平縣衙向著建平人,清池、宣縣縣衙向著宣縣人,等鬧到州中,重新判下來,估計就該下雨了。”
他只當沈念禾是不諳世事,才說出這樣天真的話。
沈念禾卻是聽得暗暗嘆了口氣,只覺得這三哥行事太正了,半點不曉得民間的彎彎道道。
她搖了搖頭,道:“這簽押不是籤給衙門看將來好打官司的,不過是籤給下頭百姓、宗族看的,真到了那一日,有這一份明證總好過沒有號,兩邊私下對桌而立時,也算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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