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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收拾行李,你拿燈籠去給他照著路,我去廚房燒些熱水來。”
沈念禾應聲而去。
她出得正堂,卻見院子裡頭那馬車停得好好的,只不見裴繼安,倒是前頭大門虛掩,外頭有人在說話,便舉著燈籠走了過去。
還沒走到門口,便聽得謝處耘的抱怨聲。
“問我讀了什麼書,又問我眼下做什麼差事,還問我武藝如何……若是尋常時候,我也不會怎麼樣,偏那一天給她哄了幾輪,氣得不行,這才走的,也不似她說的那般甩手走了,說了衙門裡頭有事……”
又道:“三哥,你曉得我最討厭旁人強逼我做事,她這般行事,哪裡是把我當兒子?便是養條狗也要看看那狗喜歡什麼樣的吧!”
沈念禾雖是聽得沒頭沒尾,可聯絡前後,也大概猜了出來多半是那廖容娘不知怎的,竟是把兒子哄得回心轉意,又叫回了郭家,還請了通判夫人上門做客,似乎是要打算把兒子給她相看。
謝處耘何等傲氣,本來同他娘之間的關係已經如履薄冰,被那通判夫人亂七八糟一通問,便似點著的炮仗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撂樑子就跑了。
他娘前頭好容易安撫好客人,後頭卻發現兒子又不肯再理自己,只好追來裴家。
以沈念禾看來,畢竟是親生母子,況且這謝處耘同個紙老虎無異,他雖然回回鬧得很大,嘴上說得十分厲害,好似同他娘廖容娘再不要來往了,可到得最後,還是會給哄回去。
外頭裴繼安顯然也是這樣想,他雖沒有順著謝處耘的話說,卻也沒有反駁,只道:“你已是能頂門立戶的人了,怎的行事還這般意氣用事?她做得再不好、再不對,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面使臉色,等回頭推了就是,叫旁人知道了,沒得敗壞你名聲。”
同樣的話,廖容娘說了,謝處耘就暴跳如雷,被裴繼安這般換個說法教訓,他卻老老實實低頭聽訓,只猶有些不平,道:“三哥,你不曉得,那婦人對我評頭論足的,還給她女兒在屏風後頭偷看——當我是個蠢的嗎!這樣的事情,叫人怎麼忍?!都打到臉上來了!”
裴繼安無奈道:“你難道怕她看?給她看上了,難道當真就要娶?”
謝處耘幾乎要跳得起來,惱道:“三哥!”
裴繼安便道:“既然最後也是不理會的,何苦鬧得這樣僵?你這般做事,叫我將來再有同州中的差事,就不敢給你去接了。”
謝處耘“啊”了一聲,原本一肚子的委屈同埋怨全數被拋得開去,忙問道:“三哥這一處另有差事與我做?什麼差?與張通判有關係嗎?”
說到此處,轉眼之間,已是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急急道:“三哥!什麼差事,叫給我去辦吧!這一回去麻沙,廖大哥誇我做事膽大心細,很有三哥從前的手段!你不曉得,我就在那榮大哥家裡住著,還曉得給他女兒買糖吃,又跟著他上街巡衛,抓了七八家盜印的,便是榮大哥也說我同三哥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般,眼睛利得很,什麼魑魅魍魎都別想佔得了便宜!”
又自吹自擂道:“我曉得設卡查崗也有被人躲的時候,又不能隨便上門去搜人家的書坊,便給錢叫榮大哥請當地道上的兄弟吃喝了好幾天,又日日給他們派錢,但凡見得哪家雕版師傅偷偷接了私活,便要趕緊來報,果然沒有一家逃過的,臨到回來,麻沙裡頭都無一個刻版的《杜工部集》出來!”
他一面說,一面笑嘻嘻的,道:“三哥,你不曉得,我走之前不是聽你的分派去那葵街的書鋪上頭賣書?家家鋪子都不肯認數,彷彿打發叫花子一般要把我打發走,這一回回來,還沒到家呢,就有好幾家掌櫃的過來要請我去吃席,另有那劉家書鋪,原本眼睛長到頭頂上,這一回圍著我‘謝小爺’長,‘謝小爺’短的,那臉又皺,笑得同朵菊花似的,哎呦,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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