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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境地,雖是心頭黯然,認真思索之後,卻並未困囿於此,而是逐漸有了主意。
人吃五穀,靠財活命。
雖說裴繼安並鄭氏二人心善,待自己果然親如一家,並無半點為難,可到底不能一輩子在他家白吃白喝。
她在裴家住了這二十餘日,與兩人也熟悉起來,只覺得那裴繼安心思縝密,卓有才幹,將來一旦得了機會,未必沒有出頭之日。
天子周弘殷似這般打壓裴姓,並非針對裴姓一族而已,大魏建朝至今數十年,朝中世家由蔭庇得官者,少了一半有餘,而一旦想要靠著科舉入仕,只要殿試名單到得御前,總是寒門排在前列,貴家子弟落於後頭。
裴家人不過是做了那一隻被殺給猴看的雞而已。
到得而今,閥閱通婚互輔相成把持朝政之事已成過往,早比不得從前,裴繼安這單丁一個,家中又清貧至此,與寒門幾無差別。
今上已經年逾五十,因早年隨兄征戰,多有舊傷,聽聞這一兩年來,不少政務已是交由太子處置,七十古來稀,他還能坐幾年龍椅?
另有今朝太子,又是出了名的忠厚心善。
只要裴繼安把住機會,經營博取,再尋個故老在其中試探天意,想要重新站上朝堂之中,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沈念禾”這個罪臣之女的身份,實實在在是個負累,不合與他為妻。
裴家能在這危急存亡之時,給自己雪中送炭,那她也不能為求個棲身之所,只顧自私自利。
這一門親事,不能結。
至於自己……
那一個“沈念禾”雖然多半已經沒有家財,卻不代表自己這個沈念禾也沒有身家。
還活在大楚朝的時候,母親臨死前特地交代過自己家中私密。
商人最為怕死,大楚前朝乃是燕朝,燕朝末年近百載間,藩鎮割據,王朝動盪不安,今日還在城中飲酒作樂的權貴,也許明日便要被抄家滅門。活在如此環境下,沈家這樣的五代巨賈,自然是狡兔三窟。
除卻明面上的商鋪田產,沈家在東南西北四方,州城、縣城、鄉野,總計數十處房產地下,俱都藏有金銀,乃是為子孫逃生活命所用,能保人一世生活無憂,能叫人靠此東山再起。
朝代更迭,距離今日已經數百年,從前所留金銀未必全然還在,然而只要還剩得那麼一兩處地方,自己又能設法得來,便不至於再憂心生存。
即使這些全不見了,另還有一樣東西,十分好取,必定還在原位。
是自己八歲時,表姑母親自送來的賀禮。
一隻純金大雁,另有一方玉璧。
當時對方還笑稱:“你表哥聽到要給你送禮物,平日裡從來不說什麼,這一回倒是主動要來幫著選,足花了三日功夫,才擇了這一對,連翅膀上的羽絲都纖毫畢現,說是表妹必定喜歡。”
沈念禾雖不喜歡這一家,然則到底長輩,又兼此時年少,尚不清楚其中暗示,道謝收下,只想著將來拿差不離的東西轉送給對方女兒便罷。
這事情在她這裡便似一粒微塵,並未放在心上,誰曾想不知怎的,卻被同來賀生的義兄李附聽到。
其人當時並未發作,等到眾人散去之後,卻是遣開下人,徑直進得堂中,將那金雁玉璧取了,擲於後院地下,又指著一旁地上的榕樹,道:“我聽人說,高物會引雷,只要在根下放置銅鐵之物,便能將雷分於地下,你上回說喜歡榕樹錘垂根,我著人從廣南尋了過來,只這樹高,我欲把這兩物埋了引雷,妥不妥當?”
這做法十分缺少道理,然而沈念禾在他面前聽話慣了,縱然知道不妥,也沒有拒絕,還老實幫著上去踩了兩腳土,後來有人問起,又拿話遮掩過去。
後來義兄登位,特地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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