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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志皋主動來找沉一貫,原意有兩層意思:其一,高務實是鬥不倒的,與其在這件事情上做白工,不如把精力用來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其二,鄭皇貴妃也不會倒,而她不會倒這件事現在完全可以利用一番,即用來使沉一貫自己從當前的麻煩中脫身。
這兩層意思又可以再細化一二,比如第一層意思:高務實鬥不倒,那麼心學派應該將精力轉移到什麼事情上才算有意義呢?另外,國本之爭還要不要繼續呢?
第一個問題不妨先暫且按下不表,而第二個問題的答桉可能有些出人意料,答桉是:要的。不過,這個“要”卻也並非那麼簡單。
趙志皋出得宮來,便啟程回府,他剛剛下了自己的綠尼大轎,便有管家稟告說鍾科長已經恭候多時。
“嗯。”趙志皋不知是真的疲倦了,還是在家中一貫如此惜字如金,總之並未多說什麼,徑直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工科都給事中鍾兆鬥立刻起身請安:“學生兆鬥,見過師相大人。”
“師相”之後是可以接“大人”的,畢竟老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你來了,好,好,坐下說話。”趙志皋雖是這麼說,但鍾兆鬥自然不會現在坐下,而是上前攙扶師相先落了座,然後才恭恭敬敬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趙志皋輕輕咳嗽兩聲,然後問道:“事情打聽得如何了?”
鍾兆鬥嘆了口氣,微微搖頭,語氣頗為沉重地道:“師相,情況可能不太妙,學生先去問了……”
“長話短說吧,我有些疲了。”趙志皋微微擺手道。
“呃……是。”鍾兆鬥被臨時打斷,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繼續道:“大致情況就是,只有刑部方面是比較有把握的,都察院方面高日新的人太多,而大理寺就更別提了,現任正卿王蓮塘不僅是高日新同年,還是其長子高淵西席之一。”
趙志皋沒有立刻作答,書房中靜寂一片,只有趙閣老師徒二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好半晌之後,趙志皋開口道:“你有何見解?”
鍾兆鬥似乎早就料到師相會有此一問,立刻道:“世兄之舉非為一己之私,如今既遭詰難,我心學一派豈能視而不見?總得有所措置,以圖援救。為此,縱然與高日新有所交換,學生以為也在情理之中。”
原來他倆說的事情與皇帝咳血、國本之爭這些都無關,而是趙志皋之子趙鳳威被彈劾那件事。趙鳳威出了什麼事呢?他在淮安加收了七萬餘兩銀子的鹽稅卻並未入賬上報。
趙鳳威時任兩淮副運使,屬於兩淮都轉運鹽使司。該司掌兩淮鹽政,下轄三分司:泰州、淮安、通州。設都轉運使,從三品;同知,從四品;副使,從五品,皆各一人。以下還有判官,從六品,無定員。另外則是經歷司的經歷、知事、各鹽課司、鹽倉、批驗所大使、副使等職。
這裡出現了兩個“副使”,但後一個不入流,一般會說成“鹽院經歷副使”。趙志皋之子趙鳳威可不是這個,而是前一個,相當於兩淮都轉運鹽司的三把手。
一般來說,單位三把手的地位是比較尷尬的,但鹽院不同。兩淮都轉運鹽使司下轄的三分司之中,就屬淮安最大、最強、最富——這其實很好判斷,三處分司,泰州、通州都是州,而淮安是府,光是地盤就大了不少。
正因為淮安重要,鹽院的副使一般不駐於鹽院所在地揚州,而是常駐淮安,這就為副使在淮安一手遮天創造了機會。
至於這七萬兩銀子,鍾兆鬥說趙鳳威“世兄之舉非為一己之私”,這話還真不是給趙鳳威開脫罪責,因為他雖然的確加徵了七萬兩,但他個人對這筆錢還真是分文未取,全部交給心學派“公用”了。
前不久,心學派“民間人士”轉入京師的那筆巨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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