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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並不明顯,但被陽光直射的時候,裡面有種微妙的死氣。

郭長城蹬著雙腿,徒勞地在空中亂踹,本能地抓住楚恕之的手,卻怎麼也掰不開。

“我自認對得起天地良心,戴罪三百年,做過的事,早該贖清了,他們又算什麼東西,又有什麼資格評論我的去留?”楚恕之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句話啦來,眉目陰沉得嚇人,“那我不如把這罪名落實了給他們看看!”

郭長城的眼睛裡開始泛起水光,他實在是個鼻涕精,動輒哭泣,沒骨頭得很,性格也軟,不知道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好像沒有一點血氣,看著楚恕之,他的表情有難以置信,有哀求,也有難過,卻並不見怎麼憤怒。

郭長城艱難地張張嘴,發不出聲音來,只依稀能辨認出他的口型,是在叫楚哥。

楚恕之手一鬆,任郭長城落在了地上,他緩緩地縮回手,冷冷地站在一邊,看著郭長城坐在地上咳了個驚天動地。

楚恕之神情複雜地看著這個老喜歡拿這個小筆記本、追在他身後記筆記的小孩——那筆記可笑得很,標準的孩兒體,甚至有點歪歪扭扭,記錄的東西毫無重點可言,基本別人說什麼他寫什麼,連別人的口頭禪都往裡記,楚恕之就無數次見他一筆一劃地寫下大慶那句“愚蠢的人類”——好像不是在學習專業,而是在兢兢業業地收錄“前輩起居錄”。

在他眼裡,快把肺管咳成蝴蝶結的郭長城身上依然散發出厚重的功德幽幽的白光,他忽然覺得那種光有些灼眼。

方才扼著郭長城脖子的手突然輕輕地放在了他頭上,讓郭長城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楚恕之摸了摸他的頭頂,然後輕輕地在他的頭髮上抓了一把,像是撫摸小孩小動物似的,然後低低地說:“你小時候沒好好唸書吧,學過《竇娥冤》選段麼?裡面說得清楚又明白,‘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命延’,聽說過麼?”

大概是聽說過的,可惜郭長城大概確實不是讀書的料,書本上的東西背下來會被他自動格式化,他還沒從臉紅脖子粗的狀態裡解脫出來,於是蹲在地上,抬起頭迷茫地看著楚恕之。

楚恕之微微彎下腰,抬起了他的下巴端詳了一下,搖搖頭:“你上停不寬,額頭偏窄,主父母緣淡薄。耳廓薄而細弱,主少年多舛。壽上微凸,中年後長輩庇佑失去,很可能破敗終生,這麼個天生的薄命相,你攢了那麼多功德,除了讓自己窮困潦倒外,還有什麼用?以後別那麼傻,好好當你的官二代,該享受就享受,沒準還能過幾天好日子。”

郭長城不明所以地抬頭看著他。

楚恕之和他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忽然苦笑了一下:“我看你這孩子是有點缺心眼。”

他說完,伸手一拎,就把郭長城像只小雞仔一樣地給拽了起來,衝他擺擺手:“你回去和那隻貓精說,我還能怎麼樣?我只是個小人物,既沒有膽子,也沒有本事,是個任憑別人搓揉的角色。我沒本事找事,也不會尋死覓活,只是如果沒別的事,春節我請假幾天,出去散個心,過了十五再回來。”

說完,他就這麼在郭長城的眼皮底下消失在了原地,好像一縷在空氣中蒸發的水汽,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空無一人的狹長的小衚衕裡傳來鞭炮碎屑的硫磺味,大年初一的街上顯得有些蕭條,冷風在這裡悠然打了個旋,吹起郭長城頭頂上一縷呆毛,他帶著一點淚痕,吸了吸鼻子,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好一會,才終於轉過身,步履沉重地往自己家走去。

他不知道楚恕之說那些話,究竟是為了他好,還是隻是自己有感而發地說些牢騷話,可郭長城覺得他說得有些沒道理。

福淺祚薄,這是天生的,沒有辦法,跟他做什麼事,其實有什麼關係呢?

郭長城其實一直只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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