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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四看著冒著熱氣的炒肝和包子,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這包子是眼前這男人點的,聯想到自己剛才那護食的動作,還白了他一眼,當即面色羞紅、羞愧難當。
半晌,他只是尷尬說出一句:“怎麼點這麼多東西吃啊,您胃口真好……”
男人隨手抹去桌上的兩個字,說道:“可惜了,我剛才用何肆這個名字給你算了一下命勢,還挺好。”
男人粗糙的大手從籠屜裡抓出兩個包子。
“不過換成這個一二三四的四嘛……”男人搖搖頭,“也不是什麼大事,對了,我看你印堂發黑,近日說不得就有縲紲之厄,最近少去人多的地方,小心無妄之禍。”
何四疑惑道:“縲紲之厄是什麼?”
男人解釋道:“通俗地說就是牢獄之災。”
何四吸溜了一大口炒肝,抬頭看著男人,認真道:“這位先生,無緣無故你咒我作甚?你看我像身上有銀子的嗎?不過你要是不嫌我窮,我倒是樂意花幾個銅板買句好聽話。”
何四顯然是把男人當成了江湖騙子了。
男人口塞一個包子,手拿另一個,起身便走,還不忘搖頭含糊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何四也不挽留,只是喃喃道:“怪人。”
“欸……等等,你結賬了沒?”
……
何四黑著臉,拎著三包餑餑走進家門。
他家住在墩敘巷衚衕底的一層小居中。
倒黴,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遇上個坑蒙拐騙的,那茶肆夥計明明認識自己,卻非說自己和那邋遢男人是一夥兒的,無奈自己付了一碗餛飩、一碗麵茶、一碗炒肝、兩屜包子的錢。
不僅父親給的錢花完了,自己還貼了幾個銅板。
瞽目的母親正在納鞋底,兩個姐姐坐在桌上無聊地玩著推棗磨的遊戲。
何四隻覺得兩個姐姐幼稚,將帶著熱氣的餑餑往桌上一放。
同母異父的二姐何葉看到餑餑,頓時眼前一亮,明知故問道:“小四,哪來的餑餑啊?”
何四玩笑道:“路邊撿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能吃能吃,只要不是茅房裡撿的就好。”何葉忙不迭點頭,直接開拆一包餑餑,發現是自己最愛吃的薑絲排叉,拿起一塊就往嘴裡塞,一對眸子笑成了兩彎月牙。
大姐何花看著她這幅憨相,打趣道:“少吃點,小心吃胖了嫁不出去。”
何葉沒心沒肺,含糊道:“本來也嫁不出去。”
何四有些心虛地偷偷瞄了一眼何花,要不是這二姐沒心沒肺的性子,他都懷疑她在指桑罵槐。
他轉移話題道:“娘,我爹呢?”
“走了,找人磨刀去了。”
齊柔抬頭“看”向何四,手上納鞋底的活依舊不停,雖然她是個瞎子,抬不抬頭都一樣。
磨刀?何四一愣。
老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但劊子手這一行卻從沒有磨刀的習慣,因為他們信奉殺人的是刀,而不是自己。
砍頭本就是罪孽之事,但劊子手也只是聽命行事,是官府要求殺人,能淪落到極刑的,多半是些十惡不赦之人,劊子手砍頭是屬於“替天行道”。
如果劊子手把刀磨光了、磨鋒利了,那不就成了刀的幫兇了嗎?
所以劊子手寧可用鈍刀去砍人,哪怕連砍幾刀犯人不死,哪怕連皮帶肉、慘絕人寰,就連自身也是身心俱疲、目不忍視。
像何三水這樣使鈍刀也能將犯人身首乾淨利落一刀兩斷的劊子手已經是很少了。
何四反應過來,今日是凌遲之刑,不磨刀怎麼行,鈍刀子切肉,犯人哪能抵住三千六百刀?
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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