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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跳動了一下。
她從前是何等遲鈍,竟然察覺不到他這樣潤物細無聲的愛。
片片刻刻。
眼眶又忍不住酸起來,紀箏連忙低下頭,防止眼淚滴出來。
周司惟手覆上她額頭,確認她是不是還在燒著。
紀箏微微平復心緒,拉下他的手:“沒燒了。”
“是嗎?”他摸她手:“怎麼手還這麼涼?”
說著,周司惟就起身要去拿體溫計,卻被人拉住手。
紀箏用了些力道,仰頭看他:“許完願再去好不好,不然蠟燭要燒完了。”
周司惟盯著她拉住自己的細指,反扣住,坐回去。
她催促:“你快閉眼許願。”
因為在黑暗的環境裡,她聲音刻意放輕了,聽起來像,絲絲膩進人心裡。
周司惟順從,閉上眼皮。
仍然扣著她的手。
願望?沒什麼願望,他的出生,就是不被歡迎的存在,是一切噩夢的開始。
不大的破敗房間裡,整日整日都是酒氣和男人的叱罵聲,女人的哭泣好像回南天連綿不斷的雨,寒冷刻進骨子裡。
周徵愛吸菸喝酒,喝多了打起人來,他只能護住陳雲,任由滾燙的菸頭灼燒背部面板。
左鄰右坊都說,這個孩子能活下來,真是不容易。
後來周徵染上毒-癮,害她們家破人亡,於是那些同情又化為詛咒,說他賤命一條,合該一起去死。
陳雲用玻璃割破自己手腕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想過他。
也是同一天,周徵車禍身亡。
所以他該有什麼願望呢,他唯一的願望,就是活下去。
後來又多了一個,看到她。
看到她笑,就彷彿,昏暗的世界撥雲見日。
周司惟甚至想不起來這六年是怎麼過來的。
他一遍一遍,自虐一般,在深夜回想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好像那樣她就仍在身邊一樣。
失眠是抑鬱症的前兆,他知道,可是那又怎麼辦。
於他而言,時間不再有晨昏之別,他成了似睡非醒的囚徒。
他在靈普寺燃滿沉香的房間裡抄經書,白紙黑字寫著“今雖無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無怨忤。”
“宿因所構,今方得之,緣盡還無。得失隨緣,心無增減。”
得失如何能隨緣,心又如何能無增減?
在靈普寺山頂俯瞰霧氣縈繞時,風聲獵獵,周司惟常常想,跳下去會怎樣?
她會不會為他流一滴淚。
還是算了吧,他捨不得。
靈普寺住持看著他的筆跡,嘆氣,說:不放下心中執念,抄再多經書都是無用。
他問住持,如何能放下?
住持轉著手中珠子,閉上眼睛:執念太重,唯有自渡。
那現在呢,他放下了嗎?
周司惟在微弱的火光中睜開眼,映入眸中的就是她的面容。
映在朦朧的光裡,滿臉期許看著他。
“你許好了嗎?”紀箏輕聲問。
不等他點頭,她握緊了他的手,躊躇一下:“周司惟,對不起,我以前,竟然連你的生日都不知道。”
他抬手撫上她臉頰,淡淡搖頭。
有什麼重要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紀箏也抬手貼上他的手,聲音很低,卻堅定地說:“我以前不是一個合格的女朋友,我會改的,你能再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嗎?”
她輕靈的大眼睛映著橙黃暖燈與細微火焰,臉龐溫柔,在滿屋黯淡裡,像一攏明亮的彩虹。
雨過天晴。
燭火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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