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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只是一個失意的太子,雪之也只是一個清風明月的少年郎。
雪之那時候人便已經很清冷淡漠了,但在他數次相邀之下,還是不顧禮數地同他一起爬上了屋頂。
他知曉雪之的過往,他其實要長雪之數歲,但於雪之而言,他是少年摯友。雪之於他而言,是世之知己。
那日在宮殿的屋頂之上,星河璀璨。他同他一起望著遠處的一切。遠處是燈火,一片又一片的燈火。
他的父皇平庸,沉迷酒色,任人唯親,甚至有了廢黜太子立尚在襁褓的皇子為太子的想法。他在宮中的處境並不好過,直到雪之來到他身邊,雪之望著他的眼睛告訴他:“殿下,我可以幫你。”
少年清潤的聲音彷彿在他耳旁。
那時他對雪之言:“若我為帝,雪之為相。”
少年如朗月一般高潔,聞此言,一雙鳳眸神色平靜,許久之後淡聲應了他:“是,殿下。”
馬車行至城內。
姜嫿輕聲讓馬伕停了下來,晨蓮掀開車簾,兩人下了馬車。姜嫿望向自己腰間梔子色的荷包,猶豫了一瞬,從晨蓮手中接過繡著姜府字樣的荷包。
她從裡面拿了些碎銀,遞給馬伕。
馬伕忙道謝,也明白這兩位小姐無需他再跟隨了。想著昨日那位公子的吩咐,馬伕道完謝就安靜地駕車離開了。
待到馬車離開後,姜嫿同晨蓮一同漫步在大街上。
沒了昨日那場擾人心的雨,街上的一切都安靜了許多。她細細聽了許久,偶爾能聽見一兩句關於謝欲晚的事情。
但比起之前,流言蜚語已經少了許多。
似乎是長安城內出了新的樂子,哪家的夫人同小廝有了私情,還願意一同赴死
姜嫿靜靜地聽著,大街其實很吵擾,但是她的心卻無比地安靜。聽著聽著,大街上似乎也開始有為謝欲晚說話的人。
未明真相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測。
昨日隨著風雨,關於謝欲晚的事情,城中風雨了一日一夜。如今天晴了,該出攤的出攤,該逛街的逛街,也就‘安靜’了不少。
但姜嫿自然知曉,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一夜之間流言滿天飛,背後定是有人。如今流言悄然止住,背後也是有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不知幾方勢力在博弈。
她上一世雖然不瞭解朝政之事,但也明白謝欲晚手中權利之大。即便現在不是十年後,他並未到權傾朝野的地步,但是也不該因為一個司禮就能下獄。
故而她慌亂過後,才能直接想到,這件事背後唯一能這般對謝欲晚動手的人——
只有皇位上的天子。
這是在謝欲晚刻入骨的規矩和禮儀之中,他唯一不會反抗的人。
上一世天子駕崩,按照天子遺願,謝欲晚扶持太子登基。
太子無用,朝中大多事務都丟給了謝欲晚,但謝欲晚十年間不曾言說一句,平靜地為太子打理著這個天下。
因為君臣,也因為如今的天子。
她不曾問,但是明白在謝欲晚心中,天子是不同的。
天下誰會同天子為友?
謝欲晚會。
姜嫿心生出一股沉悶,如今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不過是天子在用司禮之事同謝欲晚博弈。
但即便博弈,為什麼要對謝欲晚動刑?
這天下幾分是謝欲晚為天子謀奪來的,天子難道不知嗎?
姜嫿垂下了眸,想起面色蒼白衣袍染血的青年,心中有些疼。她踏入一旁的茶樓,想聽一些關於司禮事情的訊息。
入了包房,一室茶香,她的心安靜了些。
她望著茶盞,想著住持口中那顆舍利子,還是未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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