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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道勳負手而立,決心難下。
韓謙走出公廳,見範錫程跟著走出來,他站在廊前,伸手摘下從屋簷掛下來的一串野葡萄,瞅向範錫程:“怎麼,你怕我現在就將這些人關進內監院鎮壓了?”
範錫程盯著韓謙,看外面院子裡,田城、高紹正帶著人將張笑川、劉斌等關進內監院去,他真懷疑少主有可能擅自主張,將獄卒及其他無關人等隔離開來,安排第二次囚徒暴動,甚至都不需要製造什麼動靜,直接派田城、高紹等左司的斥候進內監院將這些人給殺了,然後宣稱囚徒二次暴動就成。
即便這樣的安排破綻百出,但是誰會質疑、誰能質疑?
範錫程他都困惑不已,少主何時就變得如此的狠辣果決?
韓謙揭起甲襟,一屁股坐|臺階上,摘下葡萄扔嘴裡,又酸又澀,過好一會兒才忍過那酸勁,嚼出些滋味來,但要將這整串葡萄都吃下去,酸倒牙,兩天內都不要想吃東西了,隨手將那串葡萄扔院子的角落裡。
這會兒,韓謙才示意範錫程也坐到臺階上。
“範爺仁慈,不主張殺人,但範爺你倒想個不殺人的辦法來啊?”韓謙語氣寡淡的問道,彷彿在討論一個無足輕重的問題。
範錫程待要說大人自有辦法,抬頭卻見韓謙眼瞳裡目光凌厲,才驚覺此時的少主已經不是他隨便能拿話搪塞的了。
範錫程禁不住陷入深思。
他們在敘州黔陽,僅有百名精銳能用,真要逼四姓造反,他們在地方上得不到支援,絕對沒有可能守住黔陽城,最好的結果也就是退到辰州,等待援兵。
情況惡化一些,甚至退到辰州都站不住腳,因為辰州也是受山越大姓控制,辰州刺史等金陵所委派的官員在地方上權勢有限。
形勢一旦惡化,朝廷或剿或撫,也只有兩個選擇。
派使臣撫之,即便是權宜之計,也必然要拿他們當替罪羊,以平四姓怒氣;派兵剿之,或請潭州節度使出兵,或從江州等地甚至直接從金陵調駐京禁軍或侍衛親軍出征,或許會使矛盾進一步激化,致使辰敘邵衡等湘南諸州的山越部族一起躁動,即便最終能平滅叛亂,王師遠征、車馬勞頓、軍資靡費,乃至戰事膠著所造成的大量傷亡,將使朝中積累多少怨氣會朝他們身上灑來?
韓謙剛才的建議裡,所隱藏的關鍵一點,就是他們並沒有掌握敘州全域性的能力,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逼迫四姓公然叛亂。
四姓或許也是料得這點,才如此驕橫狂暴吧?
不能逼迫四姓公然叛變,就不能將四姓陰謀放縱囚徒劫牢暴動的真相揭開,那他們還能做什麼?
將張笑川、劉斌等人交出來,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乞求四姓平息事端,從而之後他們在敘州夾起尾巴做人,任由四姓繼續把持敘州?
還是說將張笑川、劉斌等人殺了,然而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以一個更為強硬的姿態,強迫四姓自行平息事端?
而後者,哪怕只是使敘州暫時保持一個微妙而脆弱的平衡,他們後續也才有可為的空間跟餘地。
“有些髒活、累活,本就該是你們去做的,”韓謙輕輕拍了拍範錫程的肩頭,“我在敘州也只能留一兩個月,難不成範爺指望我一兩個月,就幫我父親將敘州所有的髒活都給做了?難不成,範爺指望我們這次將人交出去,四姓以後就不會做更髒、更惡的事情?”
韓謙伸手拍得很輕,範錫程卻感受每一掌卻如重千鈞,令範錫程背脊寒意直竄,不是他所擔心的少主會擅自主張、殺人滅口,而是少主要他去親自去殺人滅口。
韓謙拍了拍屁股站起來,站在廊下,盯住範錫程的後背。
過了許久,範錫程才僵硬的站起來,直覺身後有條毒蛇盯著他,頭也不敢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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