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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上筷子,拿了兩個瓷罐子來,一個是醋一個是秋油,用的是濼水的法子,專拿蝦米炒出來的。
她點了半半截蠟燭,一手護著光,一手持了燭柄,陰暗裡便只看見跳動的燭火,暖紅色看著人身上都似有了熱意,越是近越是看見她眉目柔和,臉上既不喜也不嗔,倒跟上回在秦淮見面大不一樣。
她還是不說話,只把蠟燭擺在桌上便又走到灶間,吳少爺也不知說甚個好,他只偶爾路過,隔著石橋樑看見這邊還有白氣,許是叫風雨吹冷了身子,這才想著來吃一碗熱乎乎的面。
吳少爺底了頭吃麵,拿筷子挾滿一排,連湯帶汁的湊過去吸了一口,寧姐兒還坐在拿一塊板隔來的灶間撿桂花,地方淺露出半個身子,她坐在杌子上,垂了頭,朦朦的光透過雨透在她臉上,地上起了層薄霧,一屋子都是晚桂香。
“撿這個是做香囊。”忽的就有攀談的興致,他既問了,寧姐兒也只得搭話,又挑了一朵花蒂,反細碎的花瓣盛在裙子裡,頭都不抬:“拌餡做糰子。”
“什麼餡的?是蒸還是煮?”他這話一問,寧姐兒才抬頭看看他,燈堂裡一片黑,只他跟前那支蠟燭閃著光,印出兩道劍眉,英氣非凡,她是知道吳少爺救過她們一家子性命。
這個卻是安哥兒後來才告訴她,若早早知道那個吳百戶就是流連花船逼走妻子的,她再不齒,也忍了那口氣,聽見他問,平平搭腔:“豆沙餡兒的,湯上再飄一些,今歲吃過,便要再等明年才有鮮桂花了。”
說著把那小蘿筐一抖,半蘿筐的桂花足夠做兩天的,拿手細細翻過,見裡頭再沒有細碎的花梗綠葉渣子,拿紗布罩住擺到一邊。
接著便不知做甚,張頭一看,見那麵碗快空了,又回身再下一碗,蓋了滿滿的黃魚塊兒,端過去還沒擱下來吳少爺便笑:“你做生意這樣實誠,不虧本?”
“今兒客少,算是送的。”寧姐兒還只不笑,她曉得自家名聲跟這位比起來更糟些,原還瞞著,如今嚷出來再瞞不住,娘不清醒,哥哥卻替她發愁,便是守完了父孝,又有哪個肯上門提親,他自從家裡遭了難便一向跟妹妹商量著辦事,還曾提過給她招一個回來。
就在家中辦事,有他這個哥哥在,敢說一個不好聽的字兒,這雙拳頭饒不過他。當哥哥的為著妹妹想,妹妹自然也要為著哥哥想,她好好的姑子不出嫁,在家裡招贅,哪一家肯把女兒嫁過來。
哥哥是個實心眼,提親前頭定要把這事兒說清了,別個原中意他的,往後只怕也不肯了,陳家雖在此地沒有根基,但卻實是本份人家,寧姐兒親事難作,安哥兒卻是香餑餑,雖還守著孝,也有媒人上門問過,安哥兒原來只推要守孝,後頭又說,只這一個妹妹,不肯她嫁出去受苦,要在家裡招贅的。
媒人婆攤了舌頭,勸幹了唾沫,安哥兒隻立志不肯,自此再沒人上門,哪家裡千珍萬愛的姐兒肯嫁進一個要招妹婿的家裡,亙古就沒這個理兒。
媒人嘴往外一吹,寧姐兒更無人問津了,等知道這家子是遭過水匪的,雖也跟著嘆,到底背後也說兩句,若不是陳家本份,本日裡左鄰右舍又和睦,還不定有甚樣的傳言出來。
這些個寧姐兒自家心裡明白,便是吳少爺也知道,插手了一件事,便樁樁件件都脫不開手了,長隨便不回給他聽,他也要問,一二來去知道的漸漸多起來,初是覺得這個女子有氣性有能耐。
哥哥當著櫃,她也沒閒在家裡躲懶,幫著分擔不算,還做的有模有樣,那一回同人爭執,是他給出面擺平的,本就是他惹出來的禍事,挨著了邊,她不湊過來,他倒想著要湊過去,越是離得近,越是不好開口了。
吳少爺吃了兩碗麵,外頭雨還下得密,寧姐兒卻沒有要留的意思,收了碗筷,在熱水裡頭燙起來,吳少爺見這架勢便知是趕他,扔下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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