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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姐兒雖然還小,卻已經記事了,好長時候不曾吃到肉,小蝦小魚吃得肚裡沒油,伸手也顧不得燙,抓起來就吃,手指頭燙得紅通通,小嘴巴還不斷去咬,秀娘拿了個饅頭撕開口子,把豬皮夾在裡頭,叫她這麼拿著吃。
豬皮上的油脂浸在饅頭裡,她一頓就吃了拳頭大的饅頭,小肚子圓滾滾的,後來得的錢多了,卻依舊饞那烤豬皮,回了濼水一下子想起來,嘴裡的口水都要兜不住了。
甘露直嘖舌頭,她曉得姐兒瞧著是大家姑娘,骨子裡頭這些個卻改不脫,聽她這麼說,自家也饞起來:“那咱們要買多少豬肉才夠吃的。”
蓉姐兒是小財神,這回出來帶足了銀子,把裝靶鏡的荷包掏空了,裡頭塞了滿滿的大錢碎銀子:“這值什麼,買個半扇豬回去。”
這回不獨吃饅頭包豬皮了,再沾些個雪花洋糖,再來點玫瑰醬子,舊年的桂花醬也好,路過街市口,見個老婆婆正坐在腳店邊上,守著小爐子攤春捲皮子,手上拿個竹製小攤子,舀一勺子麵糊糊,拿小推子推平一整塊圓鐵,立時一張春餅皮便烘熟了。
蓉姐兒指一指:“咱們再買些春餅皮子,把芝麻醬也拿出來,拌得甜甜的,裹在餅子裡頭吃。”幾個人都是吃了飯才出門的,甘露這時候卻咽口水:“姐兒趕緊別說了,我都餓了。”
連來福都跟著饞起來,蓉姐兒手一揮:“都有都有,先把親戚走了,咱們好挑豬肉去。”她一路過去都有人看,擔擔子的,賣切肉的,眼睛直往蓉姐兒身上掃,甘露也是一樣,金銀掛件綢緞衣裳,還不曾走過就聞見薰衣裳的香風,甘露不意往市集上去竟這麼些人。
蓉姐兒卻覺得尋常,到了衙后街,她已經記不得紀家在哪一門,甘露尋個開腳店的婦人問了,那婦人打量她們一回:“東邊到頭第三家便是了。”
家家戶戶都敞著門,這地方住的俱是官家人,更沒個小偷小摸的了,因著天好,也不坐在矮屋裡頭,家家婦人都拿了小籮筐沿著牆邊坐下,手裡或是做針線或是打絡子,縫補些衣裳,再不就是抓了瓜子生果磕牙,一個聽是找紀家的,幾個都湊在一處。
蓉姐兒不明就裡,帶了甘露數著門過去,讓小廝站在門邊,自個兒去拍門,別家俱都開著門,只有紀家關了門,蓉姐兒一聲喚,半天沒聽見裡頭有響動。
等再喚一聲,還沒個人應,那牆下的婦人就道:“蘿姐兒出門抓藥出去,桂娘怕是起不來身,作孽喲。”說著又搖起頭來,另一個自上往下打量蓉姐兒一回,道:“你是桂娘娘家親戚吧,趕緊著叫人來看看,臉都腫了。”
這些個婦人也不過白嘆一回,那厲害的看不上桂娘這麼軟,自家日子好過了,便打聽的東家西家有甚個奇聞,紀二郎打老婆已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條街上哪個不知,偏她還要為著男人遮掩,街坊也不是沒人勸她,她卻一意信了那個三仙姑,說她上輩子是個賣黃鱔魚的,殺了一輩子的冤氣,都在紀二郎身上,這輩子便是來受苦還他的。
蓉姐兒不聽便罷,一聽就立起了眉毛,問明瞭是哪一家的藥鋪,一路尋了過去,這卻沒了說吃食的興致,蓉姐兒皺了眉,甘露卻在旁邊勸她:“姐兒,不若咱們換一天再上門罷。”桂娘怎麼說也是長輩,原是不知道這事兒上門來拜訪的,既是出了這回事,蓉姐兒一個小輩拿東西再來,便不成話了。
“我省得,先去見過姐姐再說。”果然在生藥鋪子裡頭尋著了她,蘿姐兒素了一張臉,穿了件白絹裙子,遠看還當是黃底的,近了看才看出是洗得失了本色。
蓉姐兒總有兩年不曾見過蘿姐兒,卻還是舊時形貌,抽了條高了些,人清瘦清瘦,白著一張臉,腰條細的一掐就斷,頭上也沒個飾物,只腕子上還戴了個絞紋銀鐲子,嘴唇半點血色也無。
蓉姐兒走過去拉她,她一回頭才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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