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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下心來。

她在多寶閣後摸了摸,踮著腳尖終於摸到了一個小書箱。池螢將那書箱取下,又將箱面上的灰輕輕拂去,開啟箱蓋,便見其中堆著厚厚的一沓泛黃的雲母箋,箋上均用娟秀的小楷書著或長或短的詩句。

這其中有幾篇出自盛清涓之手,但大多數都是蕭螢當年留下的手書。

蕭螢幼年喪母,在家中又頗不受待見,好在母親留下了不少的藏書,她當年大多數時光都是自己窩在這個小院子中,整日和藏書相處,讀至興味處,或見著了母親在書上的題注,便就手寫下自己的感悟,這些年倒是攢下了不少詩句。

後來年歲稍長了些,她做的最離經叛道的事,便是扮上男裝去詩社中與人鬥詩。

池螢將那些紙箋略略掃了一遍,從中挑選出二十來首,細緻收攏至一處,又將那些剩餘的詩稿再度收好,便出了展青園。

蕭螢當年不善與人爭,也不願與人爭,可既然她有這等才華,便不應該就這樣寂寂無名地埋沒在一個小小的院落中。

半個月後,京中偶有一人在貫珍書局中得了一本詩集孤本,那詩集作者署名為不知山人,具體的姓名也不可考。可詩集中的詩句卻和時下流行的繁花似錦之風迥然不同,語句瑰美冷峭,別有一番出世高人的意韻。

這位不知山人的名號在文人中就此打響,眾人都在猜測他究竟是誰,可貫珍書局的老闆對這孤本的來源三緘其口,倒是讓眾人對他的好奇心更甚。

自然,這詩集的背後之人便是池螢。她趁著眾人對不知山人的興趣未減,再度換上男裝,來到了過去時常與人鬥詩的去處,也是京中文人才子匯聚的——遐邇詩社。

此時詩社之中也正熱火朝天地論著不知山人的詩作,雖然那詩集是個孤本,但過了這麼些日子,不論翻印也好,手抄也罷,稍微有點門路的手裡都有一本不知山人的詩集。

池螢方踏入詩社,便聽得眾人議論紛紛道:

“你說說這不知山人有多大年紀,我看至少得到知天命的年歲了,不然怎麼會有如此通透的心境。”

“說不準是哪位方外大師呢,勘破紅塵之人,才能有此等境界啊。”

“嗯?或許是道家高人也未可知,我看這詩句之中,頗有道家無為而治的意味。”

“哎,不過我總覺得這詩句些熟悉,幾年前咱們詩社裡有一位小友,他的詩作與不知山人倒是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真的假的?詩社中還有此等高手,他如今身在何處啊,找出來一問便知,說不準和不知山人師出同門呢?”

“哎,那位小友在三四年前就沒出現過了,當年看他衣著也不甚光鮮,說不準是科舉落榜,回鄉去了也未可知。”

“哎,有此等才華,若是當真如此倒是可惜了。”

…….

池螢心中暗喜,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在眾人間走走停停,走步間卻“不經意”從衣袖中滑落了一張紙箋。

有人正巧見著此景,忙對著她的背影喚道:“兄臺,你掉了東西!”

池螢卻充耳未聞,疾步從人群中撤了出去,片刻後便不見了蹤影。那人無奈,只得上前兩步撿起了她掉落的紙箋,皺眉看了片刻,卻突然驚呼道:“妙啊!”

他的友人見狀也圍了上來,忙問道:“怎麼了怎麼了?又看著什麼好句子了?”

那人將紙箋攤到友人面前,“你們瞧瞧,這詩是不是有點兒不知山人的意思?”

“咦?好像還真是!”

“剛才那位兄臺人呢?你們誰見過他啊?”

“沒有啊,看起來有些面生,估計是第一次來吧。”

“不對,我想起來了!四年前詩社裡那位小友,好像就和他的身形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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